雪粒砸在慕星黎冻得发木的手背上，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黎玄澈的体温透过浸透血污的外袍灼着她的掌心，像团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今日不仅要斩草除根，还要将你们这对师徒一同送入地狱！"血影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刺破雪幕。
他赤红色的瞳孔里跳动着癫狂的光，双手快速结印时，腕间的骨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那是用百具修士的指骨炼就的凶器。
慕星黎喉间泛起腥甜。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枯竭，就像被抽干的灵泉，连凝聚半团狐火都要咬碎后槽牙。
可当血色符文在血影掌心凝聚成锁链的瞬间，她还是将黎玄澈往怀里又拢了拢，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的衣物里，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的温度烙进自己骨头里。
锁链带着破风的尖啸袭来。
第一根擦过慕星黎的左肋，在她素白的裙角划开道血口；第二根直奔黎玄澈心口，寒芒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想挡，可抬起的手臂重若千钧，连半寸都挪不动。
"师尊..."她声音发颤，额头抵着黎玄澈沾血的发顶，"这次换我护你。"
这句话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识海激起千层浪。
血脉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吼，像远古凶兽的长吟，又像故人低哑的呼唤。
慕星黎浑身剧震，金红相间的光从她眼底漫出，顺着眼尾的狐纹流淌。
她后颈的皮肤发烫，第二簇银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在雪地里泛着圣洁的光。
"不可能！"血影的尖叫被风雪撕成碎片。
他踉跄后退两步，盯着慕星黎脚下浮现的古老图腾——那是九尾玄天狐的本命印记，每道纹路都流转着毁天灭地的神辉。
整座山谷的灵气突然倒转，以慕星黎为中心疯狂涌来，血色锁链在触及金光的刹那便开始崩解，连带着血影脸上的狂喜都褪成了青白。
"九尾...神域？"他喉结滚动，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你不过是刚觉醒血脉的小狐狸，怎么可能..."
慕星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寸皮肤都像泡在温泉里，连枯竭的灵力都开始翻涌。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人，黎玄澈紧闭的眼睫在雪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唇角的黑血还未干涸。
这画面像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戳进她心口。
"敢伤他..."她开口，声音里裹着不属于凡人的清冽，"便用你的血来偿。"
话音未落，识海中"叮"的一声轻响。
慕星黎瞳孔微缩。
她看见一行金色小字浮现在意识最深处："好感度系统激活，当前亲密度：98/100（黎玄澈）"。
字刚消散，一道模糊的身影便从金光里走了出来——是黎玄澈，却比记忆中更年轻些，眼尾的红痣像点朱砂，连银白的狐尾都未收敛，在身后轻轻晃动。
"你终于来了..."投影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又在半空顿住，"我等这一刻，太久了。"
慕星黎呼吸一滞。
她想起前世濒死时，也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别怕"；想起初入宗门时，总有盏暖灯在她窗前亮到深夜；想起昨日她被毒雾围困，是黎玄澈用狐尾裹住她，说"小黎，抓稳了"。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都是他藏在岁月里的伏笔。
"阿澈..."她下意识唤他的名，声音轻得像叹息。
投影眼中泛起极淡的笑，却在这时，识海深处传来水灵儿清脆的呼唤："星黎！
灵泉有反应了！"
慕星黎回神，便觉丹田处涌出温热的力量。
那是她的空间灵泉，此刻正顺着血脉翻涌，将枯竭的灵力填得满满当当。
她能清晰感觉到五行之力在体内流转——金锐、木生、水柔、火烈、土厚，五种灵力在掌心凝聚成五柄小剑，剑身上的符文与脚下的九尾图腾遥相呼应。
"去。"她抬手指向血影。
五柄小剑如离弦之箭，分别刺入血影布下的血阵五个核心节点。
血阵发出刺耳的尖啸，血色雾气疯狂翻涌，却在触到九尾神域的瞬间被净化成青烟。
血影被反震得撞在树上，嘴角溢出黑血，眼中的疯狂终于碎成惊恐："这不可能...你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
"闭嘴。"慕星黎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她抱着黎玄澈站起身，金红狐火在指尖跃动，"你该庆幸，我现在没力气杀你。"
血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踉跄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林深处逃去。
他的脚步声渐远，雪地上只留下一串歪斜的血印。
慕星黎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黎玄澈的呼吸依旧急促，额头却没那么烫了——大概是九尾神域压制了系统反噬的毒。
她刚想检查他的伤势，识海中的投影却开始消散。
"若非宿命所系..."投影的声音混着风雪，"我早已...不再守这师徒之名。"
慕星黎怔在原地。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耳尖发烫，连怀里的人体温都仿佛更清晰了些。
这句话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挠得她心口又痒又疼。
"师尊..."她轻声唤，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沾血的唇角，"等你醒了，我要听你亲自说。"
雪还在下。
慕星黎将黎玄澈背在背上，他的重量压得她肩膀发酸，却让她莫名安心。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千幻神宗的方向走去。
雪地上的脚印歪歪扭扭，却坚定地指向山的那一边——那里有她的家，有她的师尊，有她要守护的未来。
远处传来狼嚎，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慕星黎脚步顿了顿，反手摸向腰间的佩剑。
她知道归途不会太平，但这一次——
她不会再松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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