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河连忙道歉,用刮刀小心刮去错字,重新填写。自从姐姐安排他来账房帮忙,已经过去半个月。这半个月,是他被囚禁三年来最“自由”的时光——每天下午可以离开囚室,在守卫监视下工作三个时辰。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账目,摸清了黑石堡的运作规律和弱点。
“老丈,为什么丙字坑的产量上月突然少了这么多?”柳青河故作天真地问道,“前月还有四百多斤呢。”
老账房嘬了口烟,眯着浑浊的眼睛:“塌方呗。冯大人为了赶工,不肯加固坑道,结果塌了两次,死了十几个苦力,产量能不少吗?”他压低声音,“听说州府催得紧,要加送一批精铁去潼川打造兵器。冯大人这几天脾气暴躁得很,动不动就抽人鞭子。”
潼川!柳青河心头一跳。那是王崇山的地盘!他装作不经意地继续套话:“精铁…要走官道送去吧?听说最近不太平,有山匪出没。”
“屁的山匪!”老账房嗤笑一声,“是李长天的残部!上个月还劫了送往潼川的粮车。冯大人派了五十精兵护送,后天一早就出发。”他突然警觉地瞪了柳青河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好好抄你的账本!”
柳青河连忙低头,但心跳如鼓。后天!五十精兵护送!这是极其重要的情报!必须想办法告诉姐姐!
就在这时,账房的门被推开,冯麻子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老账房吓得立刻站起行礼,柳青河也慌忙放下笔,垂手而立。
“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老账房谄媚地问道。
冯麻子没理他,径直走到柳青河面前,一把抓起刚抄好的账本,粗粗翻看。“字不错。”他阴鸷的目光在柳青河脸上扫视,“听说…你姐姐以前是李长天的姘头?还懂医术?”
柳青河浑身一颤,强忍着恐惧回答:“小…小人不知。家姐只是略通医理,被强征入营…”
“放屁!”冯麻子一巴掌扇在柳青河脸上,打得他踉跄后退,嘴角渗血,“老子查过了!你姐姐柳红袖,是李长天的心腹!还他妈是个前朝余孽!”他一把揪住柳青河的衣领,狞笑着,“猜猜看,老子刚收到什么消息?潼川王大人传令,所有与李长天有关的囚犯,全部押送州府,审问同党下落!你和你的好姐姐,后天就跟精铁车队一起上路!”
柳青河如坠冰窟。押送潼川?那等于送死!王崇山会用尽酷刑拷问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人饶命!”柳青河扑通跪下,拼命磕头,“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家姐也只是个医女…”
冯麻子一脚踹开他:“省省吧!留着眼泪到潼川哭去!”他转向老账房,“看好这小子!今晚就关在账房隔壁!明日继续干活,后天一早押走!”说完,摔门而去。
柳青河瘫坐在地上,额头磕出的血顺着脸颊流下,但心中的恐惧已经被一种决绝取代。后天押送…这意味着他和姐姐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行动!必须想办法通知姐姐,必须…逃!
老账房叹了口气,递给他一块破布擦血:“小子,认命吧。到了潼川,有什么说什么,少受点罪。”
柳青河默默擦去血迹,重新坐回案前,颤抖的手继续抄写账本,但眼睛却不时瞟向墙角——那里堆放着几把用来裁纸的锋利小刀,和几捆打包账本用的粗麻绳。
当夜,被锁在账房隔壁小室的柳青河,用偷藏的小刀一点点锯着窗棂上的木条。锯一会儿,就停下来听听外面的动静。守卫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脚步声沉重而规律。他必须在明晚之前锯断足够的木条,挤出去,找到姐姐,然后…
计划模糊而危险,但别无选择。要么逃,要么死!
***
荒山深处,陈墨的实验营地已经从一个简陋的洞穴,扩展成了几间隐蔽的木屋。三个月的时间,他和三个同伴(断腿老兵奇迹般康复,妇人和少年也恢复了体力)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中建立了据点,甚至开垦了一小片菜地。
最大的木屋里,陈墨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一个复杂的装置——铁制的外壳,内部是精心分隔的幽蓝色粉末仓,中间用蜡和黏土制作的隔层,一根浸过油的麻绳作为引信穿过整个装置。这是他设计的第三代“惊雷火罐”,威力比最初的简陋铁罐大了十倍不止。
“陈大哥!有动静!”少年慌张地冲进木屋,“山下来了一队人!穿得破破烂烂,但带着兵器!像是…像是逃难的士兵!”
陈墨猛地抬头,手中的工具差点掉落。士兵?逃难?难道是…他立刻放下工作,抓起墙角的一把猎弓(用缴获的水匪武器改装的),快步出门:“叫上老周和婶子!隐蔽起来!我去看看!”
他悄悄摸到山谷入口处的岩石后,果然看到十几个衣衫褴褛、但体格精壮的汉子,正谨慎地向山谷内探索。他们虽然穿着破旧的平民衣服,但走路的姿势和腰间隐约可见的武器,暴露了军旅背景。
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其中一人——是义军的老兄弟张石头!临河城破时负责守卫西门的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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