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瞎子沟笼罩在浓雾中，十米开外便看不清人影。楚云飞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怀表指针显示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轻轻摩挲着表盖上的刻字，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警觉。
"团长，侦察兵回来了。"赵大海猫着腰靠近，声音压得极低，"沟里没发现异常，但北面两里地处有日军巡逻队。"
楚云飞点点头，将怀表收回内袋："按计划布置警戒。记住，看到八路军先别急着露面，确认是李云龙本人再说。"
赵大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团座，咱真要和八路合作？上峰要是知道..."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楚云飞打断他，"日军要用毒气灭咱们一个团，这时候还分什么国共？"他故意用了"毒气"这个说法，而非更骇人的细菌武器。
赵大海挠挠头，不再多言，转身去安排警戒。楚云飞则继续观察地形——黑瞎子沟呈葫芦状，入口狭窄，内部开阔，两侧山崖陡峭，是个理想的伏击点，也是绝佳的会谈场所。选择这里见面，既体现了李云龙的老练，也表明了他的诚意。
雾气渐渐散去，晨光为山峦镀上一层金边。楚云飞抬手看了看表——五点五十八分。就在这时，沟底传来一声布谷鸟叫，重复三次，间隔规律。
约定的信号。
楚云飞回以两声短促的鹧鸪啼鸣，然后静静等待。约莫三分钟后，对面山坡的灌木丛中站起一个身影，头戴灰色八角帽，腰间别着驳壳枪，走路的姿势吊儿郎当，却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警觉。
李云龙。
即使隔着百米距离，楚云飞也能认出那个标志性的走路姿态。他站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的露水，独自向沟底走去。按照约定，双方只带一名警卫。
两人在沟底的小溪边相遇。李云龙咧着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楚兄，多日不见，怎么瘦了一圈？晋绥军的伙食还不如咱八路军？"
"李团长倒是发福了。"楚云飞淡淡一笑，"看来贵军的'自力更生'颇有成效。"
"嗨，还不是托你楚兄的福。"李云龙从兜里掏出烟袋，熟练地卷着烟，"上回你送的那批医疗物资，救了我们野战医院几十号伤员的命。老李我记着这份情呢。"
楚云飞注意到李云龙说的是"记着情"而非"欠着情"，这微妙的用词差异很符合这个骄傲的八路军团长的性格。他直奔主题："这次找李团长，是有桩棘手的事。"
李云龙点燃烟圈，深吸一口："能让楚兄觉得棘手的事，想必不是小事。说说看？"
"日军准备对我358团防区使用特殊武器。"楚云飞谨慎地选择措辞，"情报显示，他们已经在哈尔滨郊外的第7仓库囤积了大量这种武器。"
李云龙的眉毛挑了起来："毒气？小鬼子够下作的啊。"他吐出一个烟圈，"不过楚兄找我，不只是为了诉苦吧？"
"第7仓库位于贵军游击区附近。"楚云飞盯着李云龙的眼睛，"我想请李团长协助一次突袭行动，摧毁这批武器。"
溪水哗哗流淌，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李云龙突然笑了："楚兄啊楚兄，你这话只说了一半。普通的毒气弹，你们358团自己就能解决，何必冒险找我们八路合作？"他眯起眼睛，"除非...那不是普通毒气。"
楚云飞心中一凛——李云龙的敏锐超出预期。他权衡片刻，决定部分坦诚："据我方情报，这是一种新型毒气，传播速度极快，且...可能有传染性。"
"细菌武器？"李云龙一针见血。
楚云飞没有直接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一切。李云龙的表情瞬间严肃，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石头上："狗日的小鬼子！"他骂了句粗话，"楚兄，这事比你想的还糟。三天前，我们游击区边缘的两个村子突然爆发怪病，症状都是高烧、浑身起红疹，死后皮肤上会出现樱花状的瘀斑。"
楚云飞后背一凉："死了多少人？"
"第一个村十七个，第二个村三十三。"李云龙咬牙切齿，"我们一开始以为是瘟疫，直到侦察连抓到一个伪军军官，那软骨头交代说这是日军新武器的'测试效果'。"
"佐藤光一..."楚云飞不自觉地念出这个名字。
李云龙眼睛一亮："楚兄认识这个畜生？"
"交过手。"楚云飞简短回答，"他在哈尔滨有个实验室，专门研究这类武器。"
"那就对了。"李云龙拍拍大腿，"那伪军说，负责这事的是个叫佐藤的日本博士，带着一帮穿白大褂的疯子。"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楚兄，这事不能拖。据我们内线报告，日军已经下达命令，五天后对晋西北所有主要抗日武装同时发动细菌攻击。"
五天！楚云飞心头一震。时间比松本情报显示的更紧迫。他迅速在脑中调整计划："李团长，我需要第7仓库的详细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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