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王谦就被窗外奇异的声响惊醒——那不是熟悉的松涛或兽鸣,而是千万只蟹爪刮擦礁石的沙沙声,间杂着海鸟清越的啼鸣。杜小荷已经起身,正对着油灯往脚上缠布带。"建军媳妇给的,"她举起一捆土布,"说赶海不裹脚,容易被蛎子壳划伤。"
院子里飘着咸鱼粥的香气。杜勇军穿着一身粗布短褂,正往柳条筐里装工具:铁钩、小锹、铁丝编的耙子。"这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他拿起把锈迹斑斑的蛎钩摩挲着,"我六岁就跟着爹用这个撬牡蛎。"
杜建军扛着两个竹篓进来,看见王谦手里的龙须叉眼睛一亮:"七姑奶奶把这个都请出来了?"他接过鱼叉仔细端详,"这可是宝贝,五八年饥荒时,俺爹就是用它叉着条百斤重的龙趸,救了半村人。"
晨雾还没散尽,赶海的队伍已经出发。除了杜家老少,还有十几个本家后生跟着,说是要帮东北亲戚"开眼界"。杜勇海虽然腿脚不便,也执意要同行,由两个孙子搀扶着走在最前头。
退潮后的滩涂像片巨大的灰色画布,布满奇形怪状的纹路。王念白第一个踩进泥滩,小靴子立刻陷进去半截,吓得他哇哇大叫。杜建军的儿子海生笑嘻嘻地跑过去,熟练地拔出孩子的脚:"表叔,得这样走——"他示范着一种类似滑步的走法,脚底几乎不离开泥面。
杜勇军站在潮水线附近,闭眼深吸一口气,突然指向一片看似平常的沙地:"这儿有蛤蜊。"几个年轻人用铁锹挖下去,果然翻出十几个比拳头还大的文蛤。"神了!"杜小华惊叹道。老人得意地捋捋胡子:"六十年的功夫,海水变不了。"
王谦学着岳父的样子观察滩涂,却发现根本看不出门道。杜建军递给他个铁丝耙:"姐夫,你往有水洼的地方耙,感觉碰到硬物就停。"王谦试着耙了几下,突然耙齿撞到什么东西。蹲下一挖,竟是个巴掌大的海螺,壳上布满瑰丽的花纹。
"这是辣螺,"杜勇海凑过来看,"炖汤最鲜。不过要找更大的——"他指向远处一片礁石,"老牛礁那边才有真家伙。"
越往海里走,收获越丰富。杜小荷在嫂嫂们指导下,已经能准确找到蛏子气孔;杜妈妈和本家老太太们蹲在礁石上,用特制的小镊子夹小海螺;王念白早忘了开始的恐惧,和海生表侄在浅水洼里追小鱼小虾。
"看好了!"杜勇军突然大喝一声,举起蛎钩对准礁石缝隙。只见他手腕一抖一撬,一块附着牡蛎的礁石应声而裂。肥美的牡蛎在晨光中泛着珍珠光泽,有个别还在微微开合。"现撬现吃最鲜,"老人直接掰开一个递给王谦,"尝尝。"
王谦犹豫着接过,学别人的样子仰头倒进嘴里。冰凉滑腻的触感过后,是爆炸般的鲜甜,带着淡淡的海水咸味。"怎么样?"杜勇军眼睛发亮。王谦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舌尖还萦绕着那种前所未有的鲜美。
"这才到哪,"杜勇海笑道,"等会儿到了老牛礁,那儿的牡蛎才叫一绝——"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惊叫。只见杜小华举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跑来:"爹!这、这是什么啊?"
那东西通体透明,像把撑开的小伞,伞盖下拖着无数细长的触手。"海蜇!"杜勇军连忙让她放下,"小心蛰着!"他熟练地用铁钩翻过海蜇,指着伞盖下的结构讲解,"这是口腕,这是生殖腺...凉拌最好吃。"
太阳升高时,他们终于走到老牛礁。这是片巨大的黑色礁石群,退潮后露出狰狞的形态,像头俯卧的公牛。杜勇军抚摸着礁石上深刻的纹路:"这些是船缆磨出来的,我爹说当年这儿的渔船最多。"
王谦想起七姑奶奶的嘱咐,握紧了龙须叉。杜建军指着礁石间一个深潭:"这潭通着外海,常有大家伙困在里头。"话音未落,潭水突然翻起浪花,一道银光闪过。"鲻鱼!"几个年轻人同时喊道。
杜勇军眼睛一亮,夺过王谦手中的龙须叉:"看我的!"老人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贲张,鱼叉如闪电般射出。水面溅起浪花,鱼叉稳稳钉住条两尺多长的银鳞大鱼。"好!"众人齐声喝彩。王谦注意到岳父投叉的姿势,竟与他在兴安岭投掷猎叉的手法有七八分相似。
"爹,您这手艺没丢啊!"杜建军赶紧用抄网捞起鱼。那鱼在网中拼命挣扎,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彩虹般的光泽。"这是镜鲻,"杜勇军抚摸着鱼身,"最难叉的,得算准它转身的瞬间。"
趁大家收拾渔获的功夫,王谦独自绕到礁石背面。潮水退去后的石壁上,隐约可见一些刻痕。他用手抹去海藻,露出个模糊的"杜"字,下面还有串难以辨认的数字。"建军!来看这个!"
杜建军跑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这是...这是咱家的船号!"他激动地摸着刻痕,"俺爷那辈的船,'鲁胶渔七号',四八年沉在这片海域!"更多族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补充着沉船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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