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屋子里全是李阳最后那句‘’等着我‘’和高墙紧闭的画面，连窗外的街景都看的模糊，她浑浑噩噩的开着车，不知怎么回的家。刚推开房门，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径直倒在炕上，再也绷不住那根紧绷的弦，失声痛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往下淌，浸湿了枕巾，呜咽声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委屈和绝望。
何花在厨房听见动静，出来就看见儿媳妇蜷缩在炕上哭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她快步走过去，轻轻拽起王秀梅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关切：‘’秀梅，你这是咋了？从监狱回来咋哭成这样？难道是阳子他……‘’话到嘴边，她突然不敢往下问了，更不敢往下想——她怕听到那个最坏的结果，只能伸出手，把王秀梅轻轻搂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拍着，想用这点温度安稳她那颗受伤的心。
过了好一会儿，王秀梅的哭声才渐渐缓了些，何花这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追问，‘’秀梅，到底咋了？昨晚咱娘儿俩不是说好了吗，不管出啥事，咱一起扛，你别一个人憋着。
王秀梅靠在婆婆的怀里，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哽咽了半天才挤出话来：‘’妈……李阳……他又被加刑了，改、改判无期了。‘’说着，她又把李阳在里面的情况、改判的经过，断断续续跟婆婆讲了一遍，每说一句，声音就更哑一分。
何花这一辈子没读过书，压根不知道‘’无期徒刑‘’到底啥概念，只觉得这名字听着就吓人，她急忙抓住王秀梅的手，着急地问：‘’秀梅，那，那无期徒刑是多少年啊？阳子他……啥时候能出来？‘’
王秀梅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又无力：‘’妈，无期徒刑最少也是二十五年……也就是说，李阳他这辈子，说不定就只能在牢里过了。妈，你说我该咋办呢？这日子……我实在撑不下去了……‘’话刚说完，她的哭声又一次爆发了，比之前更撕心裂肺。
荷花听完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喃喃的重复：‘’咋会这样……咋能是这样呢……‘’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抱着王秀梅的手又紧了紧，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顺着脸颊砸在王秀梅的衣服上，婆媳俩抱着哭成一团，整个屋子都被这绝望的哭声笼罩着。
就在这时，王秀梅的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嗡嗡‘’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王秀梅此刻满心都是无期徒刑的绝望，哪还有半分心思接电话，任由手机一遍遍的响着，像催命似的搅的人心烦。荷花被这持续的铃声闹得心头发紧，轻轻推了推怀里的儿媳，声音带的刚哭过的沙哑：‘’秀梅，别光顾着哭，看看是谁打的？万一有啥急事？耽误不得。‘’
王秀梅这才慢慢起身，眼眶红肿的像核桃，手指发颤的从兜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路宽两个字跳的刺眼，她拿着手机愣了愣，眼里满是犹豫——一边是刚崩塌的家庭，一边是示范区的活。她实在没力气应付。何花瞅着她这模样，心里大概有了数，轻声问：‘’秀梅，是不是那个包工头路宽打来的，别是示范区那边出啥岔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王秀梅没有再回避，以后还是当着婆婆的面，指尖在屏幕上按了下去，接通个电话。听筒立刻传来路宽带着关切的声音：‘’今早没去示范区呢？现在有个急事，猪舍和牛舍的串门得赶紧定制，咱现在一起去市里看看样品吧？‘’
王秀梅下意识抬眼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早过了‘’1‘’，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路总，现在……现在太晚了，要不还是明天再去？‘’
‘’那可不行啊秀梅。‘’路宽的语气一下子急了，‘’窗门今天必须定下来，厂家那边排单紧，晚一天就得耽误好几天的施工进度，咱耗不起呀！‘’
王秀梅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婆婆，花还没从‘’二十五里年‘’的打击里缓过神，脸色苍白的坐着，眼神空洞没什么反应。她咬了咬下唇，对着电话深吸一口气：‘’行，路总，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王秀梅蹲在婆婆面前，声音放得轻柔：‘’妈，示范区那边吹的紧，我现在得去市里订门窗，要是太晚就不回来了，您在家自己多注意点。‘’
何花看着儿媳妇肿的眼睛和强撑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眼泪又忍不住涌上来，她伸手攥住王秀梅的手，哽咽着说：‘’秀梅，妈不逼你……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别为阳子把自己困死，你自己的命运，终究得你自己拿主意啊。‘’
王秀梅刚走到院门外，手刚触到冰冷的车门把手，眼角余光就瞥见张长江和刘玉芝老两口正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王秀梅停下脚步，心里泛起了嘀咕——这种把这老两口从难处里拉了一把，让他们在果园落脚，老两口就一直记着这份情，每天天不亮就去果园忙活，浇水、剪枝、施肥，从来都不用她操心，怎么今天这个时候突然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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