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秋风吹动了枝条,也许是蜂窝本身的重量达到了临界,又或许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巧合——就在运费业又一次长吁短叹“为什么大家都针对我”之时,只听得“咔嚓”一声细微的脆响,紧接着便是“噗”的一声闷响!
那个沉重的蜂窝,不偏不倚,径直掉了下来!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正低头哀怨的三公子运费业的脑袋上!
“哎哟!” 运费业被砸得眼冒金星,痛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头顶。然而,还没等他弄清楚砸中自己的是什么东西,那掉落在他脚边、已然破损的蜂窝,开始了剧烈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动弹”!无数黑黄相间的身影,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库,带着被惊扰家园的滔天怒火,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从破损的蜂巢中汹涌而出!
借着微弱的星光,运费业看清了那些身影——马蜂!而且是体型巨大、尾部毒针闪烁着寒光的马蜂!
“马……马蜂!!!” 运费业的魂都快吓飞了,之前的伤心、委屈、自我怀疑在这一刻被最原始的求生欲彻底取代!他尖叫一声,也顾不得头顶的疼痛和满心的悲苦,像一只被火烧了尾巴的兔子,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身就没命地狂奔起来!
“好痛!好痛!别追俺了!别追俺了!”他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大喊,感觉后背、手臂、脖颈上已经接连传来了好几下尖锐的刺痛,“又不是俺弄倒了你这个蜂窝!是它自己掉下来的!为啥要追俺呀!俺冤枉啊!” 他试图跟这群愤怒的昆虫讲道理,仿佛它们能听懂人话一般。
然而,马蜂又不是人,怎能听得懂他这苍白无力的辩解?家园被毁(尽管是意外),凶手在逃(尽管是冤枉),这股怒火必须宣泄!大量的马蜂组成一片复仇的黑云,紧追不舍,那密集的嗡嗡声如同催命的符咒,紧紧缀在运费业身后。毒针一次又一次地刺入他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剧痛。
运费业什么也顾不上了,只能凭借本能,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他穿过齐腰的荒草,跃过干涸的溪沟,冲进茂密的灌木丛,树枝刮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脸上、手上划出血痕,但他浑然不觉。唯一的念头就是:甩掉这些索命的马蜂!
他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感觉似乎在朝着背离南桂城的方向,也就是北方,一路狂奔。这一跑,就从深夜跑到了黎明,又从清晨跑到了日头高挂。剧烈的奔跑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身上的肿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他不敢停步,生怕一停下就会被蜂群彻底淹没。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喘息,耳朵里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时,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那片恐怖的、嗡嗡作响的“黑云”终于消失了。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散架一般。汗水、泪水、还有被蜂蛰后肿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混合在一起,糊了满脸。他费力地抬起头,辨认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处官道旁,远处能看到一座城池的轮廓,规模似乎比南桂城还要大些,城墙巍峨,旗幡招展。他向路边一个早起赶路的老农打听,才知道自己这一通亡命狂奔,竟然已经跑到了西北方向、最靠记朝境内第一大江——“长流江”(架空设定,并非长江)的湖平城!
湖平城?运费业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这里离南桂城,恐怕已有数百里之遥了!想要靠自己走回去,基本是不可能了,路途遥远,且方向难辨,根本看不到一丝回家的希望。
然而,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急于归家的迫切,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茫然和抵触。他躺在地上,望着灰白色的天空,心中苦涩地想:“回去?回去做什么?回去再看到葡萄氏-寒春她们冷漠的眼神?再听到公子田训他们责备的话语?再被他们排斥、驱赶?” 清晨那一幕幕如同噩梦般在他脑中回放。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怕回去后,面对的依然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立和不欢迎。
“算了……”他喃喃自语,挣扎着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感受着全身各处传来的、被马蜂蛰咬后的肿痛,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涌上心头,“既然出来了……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就……继续走吧。” 南桂城,那个曾经有欢笑(虽然常伴着他的贪吃惹祸)也有温暖(虽然此刻被他选择性遗忘)的地方,此刻在他心中,竟成了一个想要逃离的所在。
他也因此,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朝着北方,漫无目的地走去。他并不知道,这一次的北行,将再次改变他的命运,将他带入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境遇。而三公子运费业,此刻真的在意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吗?或许,对于一颗被同伴“抛弃”、充满伤痕的心来说,任何未知,都比回到那个令他伤心的地方要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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