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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京城,钟鼓已息,只有宫阙深处的风在回旋。乾和殿的灯火仍亮着,光影从窗棂洒出,在地上映出斑驳的金色纹理,像一只张开的巨手,抓住了整座宫城的脉搏。
宁凡未眠。
他坐在案后,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面前的折子摞起一尺多高。每一封,都关乎《考成法》的落地执行。
“苏若雪说得没错。”他低声喃喃,“法不立,则纪不存;纪不存,则人心散。”
话音轻,却带着几分冷意。
殿门外传来脚步声。段震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未散的夜露气息。
“陛下,暗查所得——今早在朝上言辞最烈的三人,其一为御史中丞赵嵩,近年未报两地赋税盈余;其二为刑部侍郎罗启云,家中田契七百亩,皆挂他人名下;其三……”
他顿了顿,将一页密报放在桌上,“中书舍人林重,昨夜入旧党残脉之所,行迹未明。”
宁凡接过纸页,眼底的光渐渐冷了下来。
“果不其然。”
他将纸页放在烛火上,火舌舔燃,顷刻化灰。
“段震。”
“臣在。”
“传令。”宁凡起身,目光如铁,“明日午后,设‘清吏司’于宣化门外。凡有贪墨、徇私、伪报者,一律停职听审。朕要天下人知,这法,不是写来看的。”
段震拱手而去。
门外风声愈急,像是在替这新政鸣锣。
——
翌日午后,宣化门外。
百官聚于阶下。风沙翻卷,旌旗猎猎。石阶之上,一方高台临时搭建,台前悬一面红帛,上书“清吏司”三字,墨气犹新。
苏若雪身披青袍,立于案前,执笔记录。她的神色冷峻,眼中无一丝波澜。
段震押着三名官员上前。
赵嵩、罗启云、林重。
三人跪下时,尘土飞扬。
“宣旨。”
宣旨官朗声读道:“赵嵩徇私舞弊,隐匿赋银,罪当免职。罗启云贪占良田,欺上瞒下,削官二级,充军北荒。林重结党营私,试图阻法,削籍逐出京畿。”
众官哗然。
赵嵩面色惨白,抬头高喊:“冤枉——陛下,臣不过循旧制,昔年何曾为罪?”
宁凡缓缓起身,衣袍猎猎。
“昔年未罪,是因为无人敢治。”
“今朝有朕。”
这一句话,如惊雷掠过长空,压下所有杂音。
赵嵩张口欲辩,却被押下。人群中,有人暗暗咬牙,也有人暗暗松气。
权力的天平在这一刻微微倾斜,新的秩序在血与火之间被迫生根。
苏若雪看着那一幕,手中笔尖微颤。她明白,这不是单纯的惩治贪官,而是一场更深的权力洗牌。
宁凡立于台上,眸中没有半分得意。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
夜色再度降临。
御书房外,竹影婆娑。
苏若雪轻推门入。
宁凡背手立于窗前,手中转着一枚旧玉,那是先皇遗留的佩玉,上刻“中正”二字。
“陛下,今日之事,已传遍京中。”
宁凡微微颔首,淡声道:“百姓可有怨声?”
“有惧,无怨。”苏若雪答,“坊间传言,陛下欲以新法革旧,清天下浊流。”
“惧,便对了。”宁凡淡淡一笑,“治世需信,乱世需威。若威不立,法不行。”
苏若雪欲言又止。
宁凡回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一抹温色。
“你心中有疑?”
“臣女只是担忧……”苏若雪低声道,“陛下治官太急,若反噬成党争,恐……”
“我知。”宁凡截断她,“所以——我要在他们尚未结成势时,先拆他们的根。”
他语气低沉,像铁刀划过石面。
“此举虽险,却是唯一的路。”
苏若雪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叹息。
“臣女明白了。”
她转身欲离,却又回首,“陛下若要持久清吏,须以‘人心’驭法,不可让法成桎梏。”
宁凡望着她,笑意极浅。
“你放心,法若成刀,握柄之人,始终是朕。”
——
三日后。
一封密信,自京师西门而出,辗转至江南,再递往雍州。
信封上只写着两个字:“应变”。
当夜,江南盐商、雍州地主、旧党残脉、甚至部分军中宿将,皆在密室中聚首。
“他要动官,我们便动民。”
“若法压我们,便让百姓先怨法。”
阴谋的蛛丝开始在四方蔓延。
——
与此同时,北荒传来捷报。
苏浅浅率军平叛,夺回三州,立功甚着。
宁凡批阅奏折时,神情微动。
“浅浅……”他轻声念出那名字,眼底一瞬柔光闪烁,却被烛影吞没。
他合上折子,长叹一声。
“乱世将安,才知世道未定。”
书案旁,一盏青铜油灯悄然摇曳。灯焰似泪,倒映在他眼底,仿佛燃着的天下。
——
入夜三更,宫阙寂静。
偏殿的暗室中,尘妤缓步而行,白衣似雪,眼中光影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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