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深情地看着送行的靠山村村民，眼里噙着泪水。"乡亲们，都回去吧，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初春的早晨，靠山村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村口的老槐树下却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群人。乔楚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送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又带着酸涩的不舍。
三年前，他作为大学生村官被派到这个偏远山村当扶贫干部时，可没这么热闹。那时村民们对这个派来的"娃娃"充满怀疑，甚至有人当面说他是来"镀金"的。如今，他被调到乡里，全村人却自发来送行。
"乔书记，这个您拿着。"老支书王猛颤巍巍地走上前，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工整地写着"感谢信"三个大字。
乔楚接过信封，发现里面是一张手写的感谢信，下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有的字迹工整，有的歪歪扭扭，还有按的手印——那是村里不识字的老人留下的。
"这是全村人的心意。"王猛的声音有些哽咽，"您帮我们修了路，建了桥，修了水库，建了蔬菜大棚...靠山村能有今天，多亏了您啊。"
乔楚想起刚来时村里那条泥泞不堪的山路，每逢下雨就成了"沼泽地"，孩子们上学要踩着泥水走好几里。他跑断了腿，终于争取到修路资金。施工那天，全村老少都来帮忙，连八十岁的李奶奶都拄着拐杖来送茶水。
"王叔，这是我应该做的。"乔楚握住老人粗糙的手，"路是大家一起修的，大棚是大家一起建的，功劳是大家的。"
"乔书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只见李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竹编小篮子，上面还编着"感恩"两个字。
三年前，李强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右腿，对生活失去信心，整天酗酒度日。乔楚一次次上门开导他，他准备重新操起竹编技术，乔楚还为他申请了创业贷款。
"乔书记，这是我编的，送给您。"李强红着脸说，"我现在开了网店，售卖竹制品，一个月能赚三千多呢！"
乔楚接过竹篮，发现做工比上次看到的又精细了许多。"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他由衷地赞叹。
"多亏您当初不放弃我。"李强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
"别说傻话。"乔楚拍拍他的肩膀，"你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和毅力。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
这时，一个小身影从人群中钻出来，是留守儿童小花。她怯生生地拉着乔楚的衣角，递上一张画。
"乔叔叔，送给您。"
乔楚蹲下身，接过画。画上是两个手拉手的人，一个扎着马尾辫，明显是她；另一个是乔楚。背景是村里的学校，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乔书记不要走"。
乔楚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小花时，那个躲在奶奶身后、不敢抬头的小女孩。因为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小花性格内向，学习成绩也不好。乔楚每周都抽时间辅导她功课，带她去镇上买书，渐渐地，小花变得开朗起来。
"小花画得真棒！"乔楚强忍泪水，把画小心地折好放进包里，"叔叔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看你，好吗？"
小花点点头，突然扑进乔楚怀里，小声啜泣起来。乔楚轻抚她的后背，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肥皂香，这是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乔书记，这是自家种的苹果，路上吃。"村民老赵挤过来，塞给她一袋红彤彤的苹果。
"乔书记，这是我腌的咸菜，你最爱吃的。"王婶悄悄把一个玻璃瓶塞进她的背包。
三年前，王婶是村里最反对乔楚的人，认为城里人不懂农村事。后来她家的大棚蔬菜滞销，是乔楚联系超市解决了销路问题。从那以后，王婶就成了乔楚最坚定的支持者。
东西越收越多，乔楚的行李很快就不够装了。村民们朴实的情意让他既感动又为难。
"大家别这样，我拿不了这么多..."乔楚的声音有些颤抖。
“终于可以跟你说句话。”袁文俊挤到乔楚跟前。“袁老师，好好待夏瑶，她是个好女孩。”
乔楚不忍心看袁文俊身边噙满泪水的夏瑶。夏瑶嘴唇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她向前一步，紧紧抓住乔楚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乔书记，你真的要走吗？这两年，我早已习惯了有你的日子。”乔楚心中一阵刺痛，他何尝舍得这里，何尝舍得夏瑶。可这是工作的调动，他无法拒绝。“夏瑶，我也不想走，可这是组织的安排。但我会常回来看大家的。”夏瑶的身子微微颤抖，她痛苦地闭上眼，不舍的情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我知道，可我害怕，害怕以后见不到你。”乔楚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抬手想为她擦去眼泪，可看着身边的袁文俊，手又收了回来。“不会的，我会回来，你也要好好的。”夏瑶用力地点点头，双手却依旧紧紧抓着乔楚，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周围的村民们默默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感动。乔楚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松开夏瑶的手。
远处，一辆小汽车缓缓驶来，近了，从车里下来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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