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弄错了吗？“
轻佻的嗓音突然在车厢内炸响。穿着染血白大褂的梅林不知何时出现在赫尔蒂娜身后，而少女维持着惊愕的表情凝固在原地，连飞扬的发丝都静止在空中。
“也许现在这段记忆才是虚假的哦？“梅林把玩着手术刀，刀尖在赫尔蒂娜颈动脉上划出细小的血珠，“不过我也知道为什么你愿意相信这段记忆了迷失在时空夹缝的穿越者，可比落难王子有趣多了对吧？“
洛尘沉默地看着血珠滚落。那颗血珠在下坠过程中突然分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红色晶体悬浮在半空。
“你缺失的人性足够填平冥河了。“梅林的笑容突然消失。
“这样不好么？“洛尘抬手接住一枚血晶，看着它在掌心蒸腾成雾，“无需纠结善恶，不必背负责任...“
手术刀突然抵住赫尔蒂娜的咽喉。
“要试试更进一步吗？“梅林的声音带着蛊惑，“割断这根纤细的脖子，你就能...“
“请便。“洛尘的瞳孔甚至没有收缩，“我正困惑为何所有人甚至未知的存在都推着我靠近她。“
马车外突然传来雷霆般的怒吼：“给我停下！“
“看来有忠犬追来了呢~“梅林遗憾地收起手术刀，打了个响指。静止的血珠重新坠落，在马车上洁白的地毯上溅出刺目的花。“下次见面时...“他的身形开始透明，“希望你的迷茫能够少一点。“
当空间涟漪平复，洛尘凝视着终于能动弹的赫尔蒂娜。少女脖颈上的血痕刺得他眼底生疼——这种陌生的刺痛感让他突然攥紧胸口。
“我是洛尘...不是柯特...“他机械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低，“不能是柯特...我要回家...“
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那道血痕，暗影如活物般将伤口缝合。当他收回手时，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说：
“抱歉。“
那声低语如同飘散的雾气，却又沉重得仿佛凝结了千年的誓言。
马车外的二人对车厢内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洛尘缓步走出，漆黑的衣袍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连气流都畏惧他的存在。他淡漠地注视着那个骑在马背上、却喘得比战马还要剧烈的骑士。
“骑士长阁下，有何贵干？“洛尘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冰封的湖面，那双深渊般的眼眸凝视着对方腰间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圣剑。剑身上流转的符文在触及他的目光时，竟微微颤动起来。
格林摘下银翼头盔，露出一头如雪般的长发。他的面容比赫尔蒂娜幻化出的形象更加棱角分明，左眼下方有一道陈年伤疤，那是与异端搏斗留下的印记。
“我在寻人。“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个音节都像是经过千百次锤炼“能否请马车里的人出来一见？“
洛尘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丝恍然：“原来她用的是你的样貌...“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赫尔蒂娜那枚胸针的效用，他早有猜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原主。
“你说她用我的脸？“格林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耳垂的银环，“那就没错了——那是她的'美梦童话'，王室的传家宝。“
“好名字。“洛尘微微颔首，黑发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固定，“现在你已确认车内是谁，可以滚开了。“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就像君王在驱逐一个不受欢迎的访客。
格林的手瞬间握上剑柄。
“嗯？“洛尘只是轻轻抬手。
格林的手瞬间握上剑柄。这个动作快得几乎产生残影，但洛尘的反应更快——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完全伸直。
骑士脚下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的面团。影子挣脱了光明的束缚，化作一只漆黑的利爪，强忍着圣光灼烧的痛苦——那痛苦让影爪表面不断冒出青烟——硬生生将佩剑从剑鞘中拔出，抛到洛尘脚边。剑刃与卵石相撞，发出清脆的悲鸣，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白鸽最后的哀鸣。
“你！“格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背叛的影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作为经历过三次神圣晋升的三阶骑士，他的灵魂本该与光明同在，影子应该是他最忠诚的伙伴。但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某种更高阶更纯粹的黑暗力量，正在碾压和腐蚀着他的意志。
“要与我为敌？“洛尘弯腰拾起那柄圣剑。当他的手指触及剑柄的刹那，浓稠的黑暗如活物般涌入，圣洁的白光被一点点侵蚀，最终化作缭绕的黑雾。剑身上的神圣铭文一个接一个地扭曲、崩解，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你的眼神...“洛尘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而低沉，“真是令人不快啊，光明的走狗。“
他脚下的阴影开始沸腾，如同煮沸的沥青般翻滚涌动。一只巨大的六翼怪物缓缓成形——它有着石像鬼般狰狞的外形，覆盖着漆黑鳞片的躯体上布满尖刺，獠牙间滴落的阴影将地面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孔洞。
“柯特！你在做什么？！“
赫尔蒂娜的惊呼从马车方向传来。洛尘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地侧过脸：“怎么？我教训一条不听话的狗，还需要你的许可？“
少女踉跄着冲到两人之间，张开双臂像是要保护身后的格林。这个动作不知为何刺痛了洛尘的眼睛，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从心底升起。
“柯特...你变了...“赫尔蒂娜的声音在颤抖，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不。“洛尘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令人心颤的寒意，“我只是变得更像真正的自己了。“
他跃上怪物的掌心，漆黑的羽翼掀起狂风。“马特，“他头也不回地吩咐车夫，“送他们直接回王都然后离开。不必等我。“
喜欢升格之夜请大家收藏：(m.2yq.org)升格之夜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