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厅穹顶的水晶吊灯将光斑揉碎在胡桃木桌面上，雷元老握着钢笔的手突然不受控地颤抖。他盯着面前《东南亚军火配额修正案》的最后一页，墨迹在"雷氏集团独家代理权"几个字上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更诡异的是，钢笔尖竟在空白处划出歪扭的线条——那分明是龙夫人被勒毙时的眼球轮廓，布满血丝的眼球正死死盯着他。
"手滑了。"雷元老扯了扯领结，喉结滚动时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的不是皮肤，而是某种冰凉的金属粉末，在壁灯暖光下泛着幽蓝。这颜色他太熟悉了——上周在雷氏地下靶场，特工送来的新型纳米无人机正是这种钴蓝色。
"雷老，需要续杯吗？"邻座的军火女王将银质糖罐推过来。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与雷元老夫人的遗物款式如出一辙，雷元老的目光扫过那抹幽绿，突然被丝巾暗纹攫住呼吸——那是龙家"东方号"商船沉没前的舷号，他亲手在船坞见过，每个数字都浸着海水的咸涩。
"不用。"雷元老猛地甩开丝巾，瓷杯在桌面撞出脆响。猩红酒液泼在议长肩头，顺着笔挺的制服往下淌，在胸针位置聚成血泊状——那枚银质胸针的图案，竟是龙家小儿子周岁时戴的虎头襁褓。
"虎头...虎头！"雷元老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淡红色液体。他的瞳孔开始震颤，像被按了快进键的老电影，二十年前龙家仓库的画面在眼前闪回：十二岁的他举着枪，龙家小少爷缩在虎头襁褓里，母亲跪在地上磕头，金镯子撞在大理石上的脆响混着婴儿啼哭。
"不是我！"雷元老突然尖叫着跪倒，十指深深抠进花岗岩地面。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在地面画出扭曲的地图，"是雷耀阳！是他逼我补枪！他说龙家藏着母亲的基因图谱！"
水晶吊灯在头顶炸裂。
雷元老闭眼的瞬间，漫天蓝色尘雾涌进瞳孔。那是纳米无人机，比发丝还细的金属虫群，正从空调出风口、壁画缝隙、甚至地毯纤维里钻出来。他的喉咙突然发紧，金属粉末顺着气管灌进肺叶，舌尖尝到浓重的铁锈味——和当年龙夫人指甲缝里的毒药一个味道。
雷氏医疗中心的脑波室弥漫着消毒水与焦糊味的混合气息。雷元老被捆在拘束床上，二十四个银色电极贴满颅骨，像顶缀满星星的王冠。脑波仪屏幕上的绿色波纹正在疯狂跳跃，每次癫痫发作，就有段加密记忆被暴力破译，投射在墙上的投影幕布。
"阻断剂！快！"主治医师的吼声响彻整个房间。护士举着针管冲过来时，雷元老突然僵直如尸。他的左脑视觉皮层正在回放画面：龙先生跪在克隆中心B-17舱前，双手捧着雷耀阳的基因图谱，喉结滚动着说"求您放过小宝"；右脑运动神经却同步重演扣扳机动作——那支枪此刻正抵在龙先生太阳穴上，枪柄缠着雷耀阳的定制丝巾。
"左右脑在互相攻击！"护士的手开始发抖。她看见雷元老的右拳突然抬起，指节暴起如铁锤，精准砸向自己左眼。骨裂声混着鲜血喷溅声响起时，他的右眼却暴凸成诡异的鱼目，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
"镜头...有东西！"医师扑向控制台，调出监控画面。原本该是黑白的影像里，通风口滤网积着钴蓝色金属粉，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颤动。几乎同时，雷元老发出非人的惨嚎——他的脑波图里，代表痛觉的红色区域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像被搅碎的红绸，瞬间吞噬整个屏幕。
拘束带崩断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雷元老野兽般扑向医师，牙齿咬穿对方喉管的瞬间，鲜血溅在脑波仪上，屏幕闪出满屏血色弹幕：
【下一个解锁痛觉的是雷耀阳】
雷耀阳把神经阻断剂针管扎进颈动脉时，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爬进颅内，压下那团灼烧般的刺痛。他踢开脚边的尸体，雷元老右手指甲缝里嵌着的喉骨碎渣，在地面投下细碎的阴影。
"脑机接口改造。"他敲了敲太阳穴上的金属片，那是上周在瑞士植入的量子芯片，"信号加密等级提到最高。"工程师刚递过平板，屏幕突然雪花闪烁，跳出一段黑白监控——正是雷元老在议会厅发疯的俯拍视角！
"不可能！"工程师的手指在平板上疯狂敲击，"这监控根本没联网！信号源IP是...是您的内网地址！"
话音未落，平板前置摄像头自动开启。雷耀阳在倒影里看见自己瞳孔骤缩——工程师的左眼球正在凸起，眼白布满蛛网状血丝，视神经末端黏着团幽蓝雾气，像团会呼吸的活物。
"你...你眼睛里有东西！"雷耀阳的左手已经掐住工程师咽喉。指甲陷进皮肤的刹那，鲜血混着几点蓝光涌出——那是纳米无人机，比红细胞还小的机械虫，正从工程师眼球里往外钻。
"信号源...在您身上..."工程师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球突然爆裂，蓝雾却更浓了。雷耀阳后退两步，后背撞在墙上，这才发现整间医疗室的通风口都在渗出钴蓝色金属尘。那些尘雾像有生命般聚拢，在他面前凝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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