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林远与钟小艾，一个眼神交汇，便已明了对方的默契。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奔赴没有硝烟的战场。
林远驱车直奔远航集团。赵瑞龙早已等候多时，眼圈下一抹淡淡的青色，显然昨夜也未曾好眠，亢奋与期待在他眼中交织。
“大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赵瑞龙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在进行一场绝密的地下交易。
林远接过咖啡，轻呷一口，目光如炬，扫过办公桌上摊开的一叠叠资料。
“开始吧。”
两人一头扎进了“钓鱼企业”的资料库构建中。
公司的注册信息、财务流水、人员架构……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天衣无缝，仿佛一家真正在海外运营多年，如今携巨资归国，准备大展拳脚的跨国巨鳄。
赵瑞龙指着一份打印出来的名单，眉头微微蹙起：“嗯？大哥，你看这个叫杜伯仲的，有点意思啊。”
林远凑过去，目光定格在那个名字上。
“怎么说？”
“这家伙，在我们搜集到的开发区几家意向引进企业，还有一些已经落地但后续出了问题的公司里，都出现过。”
林远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哦？都是什么职位？”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击声。
“大部分挂的是公共关系部的……经理？”赵瑞龙不太确定地念叨着，显然对这种模糊的职位定位有些困惑，
“不过，他在那些企业最终爆雷前半年前就脚底抹油溜了，所以之前的几次清查，都没查到他头上。”
“是他了。”林远眼神骤然锐利，像鹰隼锁定了猎物，
“这哪里是什么公关经理，这分明是个职业的政治掮客。”
“掮客？”赵瑞龙挠了挠后脑勺，这个词对他来说，还带着几分陌生，
“大哥，啥叫‘掮客’啊？”
林远耐心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经纪人、代理人。不过，他代理的‘商品’比较特殊，是权力和资本之间的勾兑。”
赵瑞龙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哦！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他娘的，这家伙就是个高级中介，专门给那些想走歪门邪道的资本家和那些管不住手的贪官牵线搭桥的呗？”
“脑子转得还挺快。”林远赞许地点点头，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种人，手里攥着的，可不止一条两条线。”
赵瑞龙顿时兴奋起来，眼睛里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搓着手道：
“那还等什么！必须把这家伙拿下啊！这可不是普通的鱼竿，这简直是一杆钛合金打造的、自带GPS定位和自动上饵功能的超级鱼竿！用他来钓鱼，那帮孙子还不得跟龙王爷开了海鲜自助餐似的，抢着咬钩？”
林远对赵瑞龙这个生动的比喻不置可否，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嗯，你去跟他接触。不过，这种常年在河边走的老狐狸，警惕性比兔子还高。千万别让他看出我们这家公司只是个空壳，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捕蝉就难了。”
赵瑞龙拍着胸脯，一脸的自信：“大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这家‘米联投资公司’，母公司老早就注册在米国了，一直是我在那边捣鼓着玩的，账目清清楚楚，流水漂漂亮亮。现在回国成立子公司，拓展业务，那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保准让他看不出半点破绽。”
“单是这样还不够，”林远沉吟道，“我们需要一些更真实的‘业绩’来包装，比如，可以放出风声，说我们正在接触几个国际知名的技术团队，准备引进尖端科技项目。再比如，可以高调举办几场商业研讨会，邀请一些有分量的学者和退休官员站台。排场要做足，噱头要够响。”
“明白！就是要营造出一种‘人傻钱多速来’，但又带着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复杂气质！”赵瑞龙领悟得很快。
两人又细致地商议了许多将公司做得更“真实可信”的操作细节，包括如何巧妙地透露出对京州开发区某几块“黄金地段”的浓厚兴趣，以及如何物色更多像杜伯仲这样的“掮客”，织起一张更大的网。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陆亦可端着新沏的茶水，款款走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不时飘向林远和赵瑞龙这边。
她轻轻叩了叩门，声音柔和：“林总，赵总，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几乎在她声音响起的瞬间，林远和赵瑞龙便默契地停止了交谈，办公室内的气氛也随之微妙地一滞。
陆亦可将茶杯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动作优雅，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桌面上那些似乎被刻意遮掩的文件。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她进来之前，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度紧张而又隐秘的氛围。
她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不信任感，像一层薄薄的纱，隔在彼此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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