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林小雨独坐于蜡烛微光中，手中《春雨剑谱》的残破纸张在灯火下泛着淡黄。自从得到这本剑谱，她已整整修复了十六天，却始终无法理解最后三页缺失的剑招意境。
"奇怪，前面的'细雨绵绵'、'雨打芭蕉'我都能依图理解，为何最后的'春雨惊梦'却总差那么一分意境？"林小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指尖轻抚残缺页边缘那些不规则的撕痕。
她将残页铺在桌上，又取来一盏油灯，侧着光照向纸张边缘。灯火下，纸面浮现出几处几不可见的淡痕，像是被水浸过又干透的痕迹。
"不对，这不是水痕……"林小雨微微眯眼，"是泪？"
突然，外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林小雨抬头，只见沐清雨立于门外，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师父？"她慌忙起身，将剑谱掩在袖中。
沐清雨负手而入，青丝如瀑，却掩不住簪间几缕不易察觉的白发。她瞥了眼桌上的油灯，语气平淡："二更已过，还不休息？"
林小雨垂眸："弟子在修复您交给我的剑谱。"
"修复？"沐清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可有进展？"
"回师父，前面招式已能贯通，只是最后的'春雨惊梦'总觉缺了什么。"
沐清雨沉默片刻，走到窗前，指尖轻叩窗棂："将剑谱拿来。"
林小雨双手奉上。沐清雨接过，指尖不经意划过她掌心，那一瞬，林小雨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心脉。她恍惚间抬头，正撞上沐清雨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月色映照下，竟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你且看好。"沐清雨将剑谱展开，纤指轻点最后一页，"'春雨惊梦'讲究的是'情'字，无情则无招。"
"情字？"林小雨困惑，"可弟子修习玄天剑法，最讲究的不是'心如止水'吗？"
沐清雨唇角微挑："正因如此，你才始终参不透。"她将剑谱合上，"《春雨剑谱》非我玄天正宗，而是……一位故人所创。"
"故人？"
沐清雨并未回答，只是缓步走向房中央站定，右手虚握，仿佛执着一柄无形之剑："你既已修复前面招式，今夜我便示范这最后一招。"
她轻抬玉臂，身形如柳絮般舒展开来，每一个转身都似流水般圆融无痕。林小雨目不转睛地望着，只见师父招式柔和，却又蕴含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仿佛春日细雨中藏着一把出鞘的利刃。
奇异的是，随着沐清雨舞剑，房中竟隐约飘散出淡淡的海棠花香，而她耳尖也逐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是……"林小雨看得入迷，突然感到胸口一阵莫名的悸动。沐清雨那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面容此刻却流露出一丝柔情，眼中竟含着隐隐泪光。
剑式将近尾声，沐清雨猛然转身，右手剑指直指林小雨心口，而后指尖轻颤，缓缓收回。
"懂了吗？"她淡声问。
林小雨喉头微动："师父，这招式……为何我总觉得看到了两个人在舞剑？"
沐清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看出了什么？"
"一人引，一人随，如同……"林小雨思索着词句，"如同蝴蝶双飞，又如并蒂莲共生。"
话音刚落，只见沐清雨面色突变，指尖一颤，一滴血珠滴落在剑谱上。她迅速转身，掩去面上表情，声音却低沉了几分："你悟性不错，这'春雨惊梦'本就是双人剑式，需两人心意相通才能施展。"
林小雨注意到滴落的血珠恰巧落在剑谱残页的缺口处，竟如血肉相连般严丝合缝。
"师父，您的手……"
"无妨。"沐清雨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你既已明白，明日起便自创一套'细雨问情'作为起手式，待你真正领悟了'情'字，自然能悟透这最后一招。"
"弟子遵命。"林小雨应道，却见沐清雨拂袖欲走，她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师父，这剑谱的作者……是谁？"
沐清雨脚步一顿："我与你生母。"
此言一出，林小雨如遭雷击。她记忆中从未有过母亲的影子，师父也从未提起过她的身世。
"我母亲？"
沐清雨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夜色中："今夜已晚，明日再说。"
待师父离去，林小雨再次展开剑谱，发现刚才滴落的血珠已被吸收，残页边缘竟隐约浮现出几个字迹："双生子，一阴一阳"。她试图看得更清楚，残页却又恢复如初。
翻检剑谱，她在夹层中发现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记载着两个生辰八字，一个是她自己的，另一个……竟与她的仅差一刻钟。
林小雨心中震撼，将纸片小心收好，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剑谱末页时，突然感到一阵灼热。她惊讶地发现，指尖附着的一点沐清雨的血迹竟与自己的指尖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窗外突然下起了淅沥春雨，雨滴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恍如剑鸣。
林小雨轻声道："细雨问情……"她抬手模仿沐清雨方才的动作，指尖却无意间划破了灯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窗外的雨声依旧。
黑暗中，林小雨的眼睛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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