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姩看到戏中薛湘灵和丈夫团聚时泪流满面。白芷和舒小欣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赵小姩仍然惦念着红尘旧事。
戏散场后，三人走出戏楼。
舒小欣不喜后面跟着的一群闲鬼，说先回舒美鞋坊接待室歇息一会。见赵小姩情郁于心，白芷扯着二位说好，回去先畅饮几杯。
酒是上好的女儿红，佐酒小菜全是麻辣口味，都是白芷喜欢的。
清酒红人面，三位酒兴正浓，边饮边唱刚学会的戏词：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不是我无故寻烦恼，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仔细观瞧，自己选挑，锁麟囊上彩云飘。
……
三人里面舒小欣的嗓音酥甜，她唱得不过瘾，干脆站起来学起了旦角走台步。
赵小姩跟着哼唱的时候，白芷握住了她的手腕，用意念告诉她：“你继续唱，不要停下来，也不要想，因为你一起心动念，神差就会知晓。你现在要一边唱，一边心让中空空如也。我告诉你一些事情，放入识海，不要想，就当无事发生。”
于是，赵小姩一边唱一边喝酒，听见白芷在她识海中说：“那一日你们在我医馆内，我忽然感觉到有监察靠近，所以当日讨论内容就换了话题，我的鬼医馆已逾千年，自然知道女子生育艰辛，知女子之不公平，可我若在大众前实话实说，我这鬼医馆就开不下去了。”
“见你今日郁郁不乐，知你心中为此难过，我告诉你，近百年前阳间一位教员已经把这事说清楚了。那时有一女子被逼出嫁，自杀于出嫁当日，被逼杀身事件出现，报纸上纷纷扬扬，他也写了一篇文章，说当时国内社会制度罪恶深固，要研究出一个拔本塞源的方法，使今后不再有这样同类的惨事发生，而在研究方法之先，又应推寻所以被制根出。”
“他是这样看待女子独立问题的：在我国，盖因数千年不正当的礼教习俗，女子在任何方面都无位置，从政治、法律、教育以及职业、交际、娱乐、名分，一概和男子分开做两样，退处于社会黑暗中。除不得幸福之外，还领受着许多不人道的虐待。
吾们试想，女子何以被男子欺负，至于数千年不得翻身呢？关于此点，吾们要研究女子到底有何缺陷？
据表面看，女子的知识比男子要低，女子的意志比男子要弱，女子是富于情的，情盛则知意退化，这是心理不及男子的处所，又身体要弱些，加以包脚苦痛，行步艰难，这是女子生理上的缺陷。
其实，这些都不是根本上的缺陷。大概言之，女子的心理作用和男子并不相远，各国教育，并无性别的差异，所留成绩业以证明，至后列两事体弱，乃习之使然。小脚从非古所有，不足为生理上之根本缺陷，求根本缺陷于女子，便是唯一的生育问题了。
男女的关系，依现代主张，应以恋爱为中心，恋爱以外不能被支配于经济。现在以前则不然，都不知有所谓恋爱神圣的道理。
男女之间恋爱，只是附属中心关系，还在经济就是为资本主义所支配。故在上古之世，食物饶富，摘果獭群，容易饱腹，男女也处在平等地位，经济一向，女无所求于男，男无所求于女，男女所求只是恋爱。故女子有时反倒以其生理上的强点制服男子。
男女性的生理，据生理学家说，女子比男子要强。后来人口增多，食物不足，生活竞争，不得不注重工作，至此，乃真到了女子被征服于男子的死期了。
女子用其体力工作本不下于男子，然不能在生育期内工作，男子便乘她这个弱点蹈瑕抵隙，以服从为交换条件，而以“食物”噢咻之。这便是女子被压迫不能翻身的总原因。
在一面言，人类谁不是女子所生，女子的生育乃人类所赖以不绝的要素，男子竟忘此绝大恩惠，反因区区经济关系，妄自尸德、加以压迫，真所谓恩将仇报了。
在一面言，生育这个事件是一个极苦痛的事件，产难两个字，凡是女子谁听着都惊心。除开在医学发明使产难变为产易以外，吾人应表示极大的敬虔和恻悯，岂得反借区区经济小惠来相压制。
本上“理由”，吾人便可谈到“方法”了。关于使女子由独立不再受男子压迫的方法，大要可如下列。
第一、女子在身体未长成时候绝对不要结婚。
第二、女子在结婚以前，需预备够足自己生活的知识和技能，以此为最小单位。
第三、女子需自己预备产后的生活费。
上列三条乃女子个人自立的基本条件。此外尚有儿童公育一条件为社会方面应大注意者。
如果在女子方面能做到上面三条，在社会方面又有儿童公育的设施，则恋爱中心主义的夫妇关系便可成立。这也要看我们青年男女诸君的努力。”
“他提到了社会方面要有儿童公育设施，所以后来会有那么多的托儿所和幼儿园，减轻女子养育孩子的困难。”（注：这是教员1919年写的，发表在大公报上，斗胆改动了几个字，便于现代人理解。把男女和社会的问题讲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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