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没好，得医生说了算，你着啥子急?”
“好了就早点回家养，不就是断了一个脚趾头，头上擦破点皮皮吗？”
“谁告诉你的？出门左拐有医生办公室，你去开单吧，医生签字同意，我就走。”
“这是你说的?等会别死赖着不走。”
“是我说的。”赵小姩冷冷地回答。
常静贞刚刚笑得肚皮疼，现在就被来人说的话气白了脸。
“姆妈，你不要搭理她，她这是嫁到汪家村，就忘了自己姓赵了。”
“小姩，我一看见她那张和你婆婆一样的脸，一样不讲理的嘴，就头疼。那死老婆子可会演戏了，跟她一沾边，错处全是别人的，她可清白了。”
“姆妈，你离赵大青娘远点，不要生气，生气伤身体。”
“你不劝我们搞好关系了?”
“我错了，我以前年轻，脑子不好用，总以为人心能换人心，要是对方没长人心，你上哪里换去？”
“就是这样话（wa）的，羊和白菜能搞好关系？只有白菜倒霉。”
“姆妈，你受委屈了。”
“不要话（wa）得好听，回头赵大青娘给你讲几句好话，你又糊涂了。”
“姆妈，你放心，我再也不相信她了，她说的把我当亲生女儿对待这样的话就当放屁了。”
“真的？”
“真的。哎哎，姆妈你刚才有没有排气放屁?”
“你有好办法？管天管地，难管窝屎放屁。”
“刚才我回来时，谈医生说了，想办法把你抱起来站一会，人一站起来，肠胃就归位了。”
“我一用力肚皮疼，腰使不上劲，得两个人把我架起来才行。”
“没事，等常喆回来，常喆力气大，再加上蔡姨，一边一个扶你起来。”
“常喆来了？”
“来了，橱上的水果和罐头就是他买的，黄桃罐头留给你吃。”
“你先吃嘛，很甜的，好吃得很。”
“我吃了一个苹果。你喜欢罐头我晓得，不要不舍得，光想着别人的嘴，现在是你住院了，你应该吃。”
“小姩，赵大青娘那人嘴甜心苦，出院后你回咱家养伤，不然会受气。”
“姆妈，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受气，也不让别人欺负你，我爸爸也不行。”
“好。你就在镇上找个活干，守着小雪。娃娃离开娘疼，到底还是可怜。”
“姆妈，等一下赵荷花来了，你不要和她吵，我来讲。以后她再阴阳怪气，我去她婆家讲道理，看她还要不要脸。”
母女两人正小声嘀咕着，就听见了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听就是皮鞋钉了铁片鞋掌。
胶鞋和布鞋走路都没有这么大的动静，这声音就和毛驴、骡子走路声一样。
母女两人都不再说话，严阵以待。
赵荷花沉着脸走进来，看了赵小姩母女一圈，眼珠转了两转，开口就是责怪，“嫂子，你伤轻，手也没坏，回家还能帮忙包粿里。”
“你们的手都断了？指望我上瘾了吧？我没去你家之前你们都不吃饭、不过年的?”
“谁家媳妇不回家准备过年东西?”
“你不是新媳妇能干吗？咋出来逛县城了呢？”
“我家都忙好了。”
“忙好了就回家帮你娘干，做孝顺女儿不能光凭一张嘴。你不管你娘辛苦来找我乱讲话，你好笑吧你?”
“你是媳妇你不干谁干?我们做的东西，你有本事不要吃。”
“放心滚吧你，你包的粿里我还怕有毒。”
“谁稀罕来看你，要不是我爹娘嘱咐我顺便过来看看，谁愿意见你这个丑鬼。”
啪！
赵小姩把拐杖扔了出去，打在赵荷花身上，赵荷花疼得“嗷”的一声大叫，跳了起来。
刚想再骂，发现赵小姩把另一根拐棍又举起来了。
蔡洁洗晒完衣服，端着盆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暴怒的赵小姩，气得发抖的常静贞，正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在对峙着。
拿谁的钱，做谁的事，站谁的队，蔡洁立刻开嗓：“你谁呀？要不要脸了？这屋子里都是病号，气坏了你掏钱诊？！”
蔡洁混城中村，深刻理解吵架就要嗓门大，无理都要抢三分，有理更要嗓门高。
这一嗓子把医生护士都招来了，对赵荷花就是一顿批评：“这位同志你不是刚问完病情吗？这病人不能出院你还要硬逼啊？”
“医院不是吵架的地方，有矛盾找警察。”
“赶紧走，赶紧走，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
众人七嘴八舌，把赵荷花从病房里往外撵。
赵荷花毕竟年纪轻，平时欺负欺负赵小姩还行，碰上这么一群人说她，红着脸，低着头跑了，留下一串哒哒哒的蹄声。
医生护士们离开后，蔡洁把赵小姩的拐棍捡了回来，递给赵小姩。
常静贞长长叹了一口气，想骂人又觉得蔡洁在眼前丢人，话到了嘴边最后就变成了：“真不是个东西，肯定是汪秀娥家闹幺蛾子，怕多花钱，让她来拉你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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