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朔秋风，枭雄折戟
建安七年，秋分刚过，黄河北岸的平原上还残留着夏末的余温，只是风里已多了几分肃杀。林烨勒住胯下的“踏雪”，玄色披风在猎猎风中翻卷，露出甲胄上尚未拭去的暗红血渍。远处的战场上，曹军的旗帜像被揉皱的废纸般散落得到处都是，折断的枪戟与倒毙的战马交叠，构成一幅惨烈的画卷。
“主公，曹操主力已渡河南逃，先锋张辽率三千残部在南岸结阵，似有断后之意。”副将赵云策马至跟前，银枪上的血珠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
林烨望着南岸那道摇摇欲坠的防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穿越到这个时代已近十年，从最初在辽东收拢流民、开垦荒地，到如今能与曹操这样的乱世枭雄正面抗衡，他付出的不仅是血汗，更是无数个夜晚对着地图推演的殚精竭虑。“不必追了。”他抬手按住赵云的枪杆，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曹操经营许昌多年，根基深厚，逼得太紧反而会让他狗急跳墙。留着他，让袁绍那老狐狸也睡不着觉。”
赵云颔首应诺，目光扫过遍野尸骸时，终究还是带了些不忍。林烨却看得平静——乱世之中，仁慈是最奢侈的东西。他翻身下马，走到一具穿着曹军裨将铠甲的尸体旁，拾起对方紧握的半截竹简。上面是曹操亲笔写的“速援官渡”，墨迹已被血浸透，晕成一片模糊的黑。
“传我将令，”林烨将竹简扔给身后的亲卫，“打扫战场，伤兵不论敌我尽数救治。降卒愿归乡者发粮遣散，愿留下的编入辅兵营。另外，派人把这东西送到许昌去，告诉曹操，下次见面，我要他的‘孟德新书’作见面礼。”
亲卫领命而去，林烨转身望向西南方向。那里，另一路捷报应该也快到了——他派魏延奇袭刘表的粮仓，截断荆襄军的补给线，此刻那位“荆州牧”怕是正坐立难安。
果不其然，三日后，魏延的信使抵达。信中说，刘表在秭归被击溃，仓皇逃回襄阳，随行的三万兵马只剩不到五千，连他最看重的“荆襄八骏”之一的蒯越都成了俘虏。林烨捏着信纸轻笑，刘表此人，空有汉室宗亲的名号，实则外宽内忌，当年能坐稳荆州，不过是靠了蒯、蔡两家的扶持。如今蒯越被俘，蔡瑁又向来首鼠两端，这位荆州牧的日子，怕是要比曹操更难熬。
他提笔给魏延回信，只写了八个字：“围而不攻，扰其心神。”对付刘表这种怯懦之人，武力震慑远不如心理施压有效。他要让襄阳城里的每一丝风声，都变成催命的鼓点。
第二章 襄阳夜雨，草木皆兵
襄阳城的雨，一下起来就缠绵不绝。刘表坐在刺史府的书房里，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青瓷茶杯。杯里的茶水早已凉透，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主公，蒯将军的家眷又来求见了。”侍从在门外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刘表猛地一颤，茶杯险些从手中滑落。他厉声喝道：“不见！让他们滚！”话一出口，又觉得底气不足，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告诉他...告诉蒯家，本牧自有办法救蒯越回来，让他们稍安毋躁。”
侍从应声退下，书房里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雨点敲打着窗棂的声音。刘表瘫坐在软垫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忘不了秨归战场上的情景——魏延的骑兵像凭空出现的鬼魅，从两侧的山谷里冲杀出来，荆襄军的阵型瞬间被撕裂。他当时吓得魂飞魄散，若非亲卫拼死护着他从后山小路逃跑，此刻早已成了阶下囚。
“林烨...林烨...”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这个突然崛起的辽东军阀，就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十年间吞并幽州、冀州，如今又把爪子伸向了中原和荆襄。听说他用兵如神，还懂得许多“奇技淫巧”——比如能连发十箭的强弩，能夜行百里的马车，甚至还有不用马拉就能自己转动的水车。
“报——”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浑身泥泞，“主公，城北发现林烨军的探马！距城不到五十里！”
刘表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挣扎着扶住案几，声音嘶哑地问：“多少人？带了攻城器械吗？”
“只有...只有三人，没带器械，像是在探查地形。”
“探查地形？”刘表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们是在为攻城做准备！林烨一定是要报当年他拒绝结盟之仇！他想起三年前，林烨派使者来荆州，提出共抗曹操，他那时觉得对方不过是边陲小势力，傲慢地把使者赶了出去，还放言“辽东蛮夷，也配与我大汉宗亲结盟？”
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愚蠢得可笑。
“快！快召集文武百官！”刘表猛地站起来，袍角扫落了案上的竹简，“传令下去，紧闭四门，增派巡逻！让蔡瑁将军率水师守住汉江，任何人不得靠近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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