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的深夜，宋瑜正蹲在盐铁署的后墙下。刘妈从阴影里走出来，递给她一个油布包：“库吏已经答应了，三更天换防时，他会把密库的钥匙丢到墙角的砖缝里。”
“魏相的亲卫没察觉？”宋瑜接过包，里面是一套夜行衣。
“没有，”刘妈压低声音，“侯明在宫里故意打翻了香炉，引走了大半人手。咱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拿到图就走，别恋战。”
三更的梆子声刚响，砖缝里果然出现了一把铜钥匙。宋瑜迅速打开密库的门，刘妈举着火折子紧随其后。库内堆满了竹简，最里面的铁柜上着三把锁。
“就是那个！”刘妈指向刻着“武卒”二字的铁柜。宋瑜刚打开锁，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好，是巡逻队！”刘妈将布防图塞进怀里，“你从后门走，我引开他们！”
宋瑜刚钻出后窗，就听到刘妈故意踢倒水桶的声音。巡逻队的呵斥声、兵刃碰撞声传来，他咬了咬牙，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云梦泽的清晨，嬴政正看着刚送来的布防图。赵姬走过来，见他眉头舒展，笑道：“得手了？”
“嗯，”嬴政指尖点在安邑的位置，“魏武卒果然只剩三千人，还都是些老弱。看来魏国是真的不行了。”他抬头看向白虎玄钺，那家伙正跟母虎在湖边嬉闹，“玄钺倒是会享受，等回去就把它们一起带回宫。”
扶苏忽然指着远处：“父王，有鸟！”
嬴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信鸽正朝着帐篷飞来。他接过信鸽脚上的竹筒，看完后递给赵姬：“张龙说，魏相已经开始怀疑侯明了，让咱们尽快撤离。”
“那还等什么？”赵姬抱起扶苏，“早回咸阳早安心。”
嬴政却摇头：“再等一日。”他看向白虎玄钺，“让玄钺跟它的心上人多待最后一天。毕竟，这世上能让它动心的，可不多见。”
白虎玄钺仿佛听懂了，忽然朝嬴政低吼一声，像是在道谢。赵姬看着这一人一虎，忽然笑道：“说不定过些日子，咱们就能抱着小虎崽了。到时候让扶苏选一头，跟他父王的玄钺一样，成为大秦的战虎。”
扶苏用力点头：“嗯！我要跟父王一样厉害！”
嬴阴曼不甘示弱：“我也要！我要比哥哥的虎更厉害！”
嬴政放声大笑，笑声在云梦泽上空回荡。远处的白虎玄钺听到笑声，仰头长啸，母虎温顺地靠在它身边。
归途的车驾在尘土中疾驰，白虎玄钺与那头母虎并肩走在队伍侧方，不时用脑袋蹭蹭对方，惹得赵姬频频回望，嘴角噙着笑意。
嬴阴曼凑过来，脆生生道：“哥哥你看，母老虎好像胖嘟嘟的，会不会是有小虎崽了？”
赵姬笑着拍拍她的头：“傻丫头，哪有这么快。等回了咸阳，让小娥好生照料，说不定过些日子真能给你添几个玩伴。”
车驾驶入咸阳城门时，早已等候在宫门前的侍女小娥快步上前，手里捧着两大块新鲜鹿肉。她是自小照料白虎玄钺的，深知这头战虎的脾性，见它身边多了头斑斓母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恭顺地低下头：“奴婢参见大王、太后、公子、公主。”
“小娥来了。”嬴政翻身下马，指了指亲昵依偎的两头猛虎，“这头母虎是玄钺在云梦泽看上的，你一并带回虎苑，好生照料。若是……”他顿了顿，瞥了眼母虎的腹部，“若是有了身孕，即刻来报。”
小娥连忙应下，将鹿肉递过去。白虎玄钺叼过肉，却不忘推给母虎一半，那温顺模样看得赵姬直笑：“瞧瞧，这玄钺倒是个懂得疼人的。”
嬴政没再接话，转身对韩非道：“召集文武百官，半个时辰后议政殿议事。”他大步走向宫殿，玄色龙袍在阳光下划出凌厉的弧线，方才在云梦泽的闲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君王的威严。
议政殿内，百官早已列阵等候。嬴政坐上王座，目光扫过阶下，沉声道：“魏国布防图已得，魏武卒残部不堪一击。蒙恬。”
“末将在！”蒙恬出列，甲胄铿锵。
“你即刻点兵五万，三日后兵发安邑。记住，围而不攻，先断其粮草。”嬴政指尖敲击着案几，“孤要让魏王知道，抵抗是徒劳的。”
“末将领命！”
韩非上前一步：“大王，楚国那边传来消息，楚王听闻我军即将伐魏，已暗中调集兵力驻守边境，似有异动。”
嬴政冷笑一声：“他是怕孤顺手灭了楚国吧。传令顿弱，继续稳住楚王，许他些无关痛痒的好处。”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待灭了魏国，下一个，便是他！”
殿外忽然传来小娥的声音：“启禀大王，白虎玄钺不肯跟母虎分开，奴婢实在……”
嬴政嘴角微扬，难得露出几分柔和：“让它们一起住到虎苑，不必分开。”
阶下群臣面面相觑，谁不知这白虎玄钺是大王的心肝宝贝，如今竟为了一头野母虎破了例。唯有赵姬站在殿侧，望着窗外虎苑的方向，轻轻笑道：“这玄钺，倒比人还懂得情深义重呢。”
嬴政没再接话，重新拿起案上的魏国地图，指尖重重落在安邑城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棂，将他的身影投在地图上，如同一尊即将吞噬天下的巨兽。灭魏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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