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摇曳，死一般的沉寂。
墨羽寒眼中的那一丝冷意，此刻已凝聚成风暴，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撕碎。
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连空气都变得滞涩而冰冷。
皇后，那个母仪天下、端庄温婉的女人，竟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开，让他一瞬间想起了无数被忽略的细节。
“旧梦重燃……”苏映瑶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的发簪在地图上那朵莲花图腾上轻轻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压痕。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这满室的虚伪和平。
“不，恐怕不是重燃，而是一直未曾熄灭。”
她抬起头，清亮的眸子在昏黄的烛光下映出墨羽寒紧绷的侧脸。
“你想想，一个能在选秀时就步步为营，用假名掩饰身份的女子，她的心机该有多深沉？这么多年，她安坐中宫，看似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或许……她等的，就是今天。”
墨羽寒紧握的拳头，骨节已然泛白。
他猛地转身，在书案前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礼部左侍郎，兵部尚书……还有那个韩大人，他们都是明面上的棋子。水面之下，还藏着多少人？这张网，她织了多少年？”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敌人就在眼前，就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可他们却像被无形的墙壁隔开。
她是皇后，是皇帝的妻子，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没有铁一般的证据，任何指控都只会引火烧身。
“莲心……只是一个名字。”苏映瑶冷静地分析道，她的理智像一道堤坝，拦住了情绪的洪流。
“一个陈年的、甚至可能只是随口一说的假名。我们不能凭此就去面呈圣上，那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们还需要一个链条，一个能将皇后与‘莲心’这个名字、与莲花图腾、与那柄先太子的陪葬剑，死死钉在一起的证据链。”
墨羽寒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
“宗庙祭典，是他们的时机，也是我们的时机。”苏映瑶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代表着皇城太庙的位置，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他们敢选在这一天动手，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必须在祭典之前，找到那个最关键的物证，一击致命。”
“什么物证？”
苏映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脑海中飞速地构建着整个阴谋的脉络。
烛火跳动，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射在墙壁上，坚定而沉静。
“能证明皇后当年就是‘莲心’的物证。”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任何与那场选秀有关的人或物。当年的宫中旧人，或是……记录在案的卷宗。”
这个想法一出，书房内的气氛反而更加凝重。
墨羽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年代久远，人事变迁。更何况，以她的心机，当年的选秀档案恐怕早已被销毁，或是被她的人篡改得天衣无缝。想要从故纸堆里找出一个刻意被抹去的假名，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说的是事实。
皇家的档案库何其森严，外人根本无从插手。
而经由皇后之手处理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这似乎是一条死路。
苏映瑶没有反驳，她缓缓走到窗前，推开一丝缝隙。
深夜的冷风夹杂着草木的湿气灌了进来，让她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她望着远处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巍峨宫城，那里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黑沉沉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危险。
希望似乎变得渺茫。
他们知道敌人是谁，知道敌人的计划，却唯独缺少了那把能够开启战局的钥匙。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离宗庙祭典越来越近，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要让人窒息。
夜色如墨，将皇宫的轮廓完全吞噬，也仿佛要将他们这最后的一丝希望吞噬。
就在这片深不见底的寂静中，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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