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那根仅存的、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指，虚虚点了点齐墨的丹田位置：“你的‘根’，太浅了！浅得像荒原上快被晒干的苔藓！”
齐墨的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了。肋下被赵元辰剑气所伤的旧处，仿佛又被这句话刺中，隐隐作痛。
“我问你，” 老烟枪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齐墨强装的镇定，“驱动那玩意儿，轰杀猪王那几枪，耗了你多少灵力？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经脉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丹田里是不是空空荡荡，吸口气都费劲？”
齐墨的沉默是默认。何止是掏空？简直是濒临枯竭。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丹田剧烈的抽搐和经脉的哀鸣。
“再问你，” 老烟枪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面对周子陵那三个杂碎，要不是我这老骨头拼着废掉这条胳膊超频爆发，要不是雪影那小东西的古怪能力扰乱了剑阵，你来得及掏出‘雷鸣’吗？就算掏出来，在锁灵箭的压制下，你能调动多少灵力激发它？打中了，又能破开那三才剑阵几层乌龟壳？”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戳在齐墨此刻最深的恐惧和最致命的弱点上。冷汗顺着齐墨的鬓角滑落。
“还有，” 老烟枪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不稳定灼热波动的 **【焦炎晶】**，“这玩意儿，比火磷石劲儿大，但也更野更难驯。用它？你的‘雷鸣’能撑几发？你自己又能撑几发？以后你想搞威力更大的家伙，需要的能量从哪里来？靠你这破漏筛子似的丹田？还是指望满地捡灵石？”
“根基不稳啊，小子。” 老烟枪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情绪里或许有对往事的追忆，有对天工阁技术的了解，也有对齐墨处境的某种…同病相怜？“没有深厚的修为打底，没有强韧的体魄扛住反噬，没有敏锐的神识预警锁定、规避风险…再好的‘器’，也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火。风浪一来，说翻就翻，说灭就灭。”
这番话，在经历了荒原生死搏杀、遭遇青云追兵、同伴身份暴露、武器严重受损、自身灵力枯竭这一连串打击之后，威力被放大了十倍！它不再是抽象的提醒，而是血淋淋的现实总结！
老烟枪说完，不再看任何人，佝偻着背，拖着那条沉重的机械臂，步履蹒跚地走到密室角落一堆废弃的金属零件旁，背对着众人坐下。那“齿轮咬剑”的烙印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密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和机械臂内部齿轮偶尔发出的细微咔嗒声，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夜枭的目光在老烟枪背影和齐墨之间来回扫视，冰冷依旧，但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石山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沉默的齐墨，又看了看角落的老烟枪，粗犷的脸上肌肉抽动，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齐墨缓缓直起身。老烟枪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用“雷鸣”威力强行构筑的心理防线，将“废材”的本质和“依赖外物”的巨大风险，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击杀猪王的短暂荣光褪去，留下的是满身伤痕、武器濒危、追兵逼近、同伴猜忌的冰冷现实。
**根基不稳！**
这四个字，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他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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