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空气中浮动着细碎尘埃，柳扶摇解开自己女式黑色西装外套的银扣，任由金属冷意顺着指尖蔓延。
她瞥见了微微蜷缩的瘦弱身影——小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直穿在身上的淡蓝色病号服褶皱里似乎像藏着未愈的针脚，又像被揉皱又勉强抚平的蝶翼。
“现在开始法庭辩论。”
法槌落下的声响惊得水晶吊灯微微震颤，柳扶摇展开证据册时，泛黄的银杏叶书签悄然滑落。
柳扶摇起身时特意放缓动作，避免金属装订的卷宗发出声响。
“审判长，审判员，”她轻点平板电脑，娓娓道来，“2023年11月17日15时47分，监控盲区外的消防通道，被告王某、李某、张某对原告实施持续3分21秒的暴力侵害。”
对方律师见势不妙，立刻见缝插针地说道。
“这只是青少年间的玩闹，原告方刻意扭曲事实......”
“玩闹？呵。”
柳扶摇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从证物袋取出牛皮纸袋。
理在我方，气势也不能输。
二十三个药盒整齐码放在桌上，药名标签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冷白。
“草酸艾司西酞普兰、奥氮平、丙戊酸钠——这是都是精神卫生中心出具的用药清单，证明小芸持续八个月接受双相情感障碍治疗。”
她冷眼扫视过对方律师以及面色灰败的霸凌者们，在正式开庭之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家世就在江家不费吹灰之力的举动下破灭了。
柳扶摇冷静地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凌晨三点十七分的通话记录，“就在开庭前七十二小时，小芸因急性焦虑发作被送进急诊室。”
证人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柳扶摇余光瞥见小芸正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她不着痕迹地将身体侧了十五度，用黑色律师袍遮挡住小芸颤抖的身影。
被告席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染着荧光绿美甲的女生踢翻了椅子。
“装什么可怜！谁让她整天摆着死人脸！”
这句话像投入油锅的水滴，整个法庭瞬间沸腾。旁听席该女孩的父亲的人顿时面目赤红，而后铁青转灰白，他知道彻底完了。
柳扶摇在骚动中快步走到小芸身边，半跪在地与她平视：“看着我，小芸。”
她轻轻掰开少女紧握的拳头，将温热的掌心覆上去，“还记得我们排练过的吗？我们不紧张，慢慢来。”
当法警维持秩序的声音响起时，柳扶摇已经重新站定。
“审判长，被告方才的言论构成二次伤害，”
她将手机连接法庭音响，播放经过公证的录音，"2023年12月3日，李某在班级群发送的语音：‘李小芸，我要是你，就随便找个楼跳下去了，一个土包子，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录音里的哄笑声与小芸突然的呜咽声重叠，柳扶摇的喉结微微滚动：“这些，就是所谓的‘玩笑’。”
拿出证据，其实是将被害者再一次拉入回忆的深渊，但这同时也是浴火重生的开始。
再次开庭时，柳扶摇展开最后一份证据。
心理咨询师的评估报告里夹着小芸的画作：画面中央是蜷缩在储物柜里的黑影，四周环绕着无数张戴着珍珠手链的手。
“我们不仅在为小芸起诉，”她的目光扫过被告席，冰冷的眼神直视着低着头不敢继续说话的霸凌者们，仿佛将她们视若蝼蚁，
“更要让所有漠视校园霸凌的人，为自己的不作为付出代价。”
法槌落下的瞬间，小芸突然抓住柳扶摇的衣袖。
胜诉判决书上的烫金印章在阳光下流转，像无数道穿透阴霾的晨光。
柳扶摇轻轻覆上少女冰凉的手背，感受到她指节间细小的颤抖，如同破茧而出的蝶翼。
再次给予这个世界一点希望吧。
——
花洒喷洒出细密的水雾，将浴室氤氲成朦胧的幻境，潮湿入骨。
柳扶摇抬手撩拨长发，凝着水珠的指尖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宛如被露水浸润的玉枝。
脑子有点涨涨的，今天小芸扑到她怀里哭的那霎，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雾气模糊了镜中倒影，却勾勒出她愈发清晰的轮廓。
白皙的脊背泛着淡淡的粉，水珠在蝴蝶骨间汇聚成晶莹的溪流，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没有回到江家，没有江家的庇护，自以为是的她以为离开学校就万事大吉了，带着学生气般的天真，其实在那天被破门而入的时候，她无比庆幸自己与外婆有了关联。
她清楚地知道，薛定谔的猫，一直在。
水珠顺着腰窝的凹陷滑落，消失在隐秘的沟壑中，为这具完美的躯体增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诱惑。
她伸手调节水温，手臂抬起时带动肋下肌肤微微起伏，像是月光下轻颤的花瓣。
如今江家外婆那里的股份大半都在她这，连带着母亲原先被收回的股份也给了她，在江氏集团，除去舅舅，她是持有股份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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