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郑耀先艰难睁开了眼睛。
胸口处仍传来阵阵剧痛，使得他难以起身，索性就躺倒在地观察着情况。
却见四周杂草丛生，一片荒凉之景，天空倒是有些漆黑。
“这是地狱吗？跟想象得不太一样啊......”
郑耀先有些失神，呆愣地盯着夜空，他觉着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
不过这地狱有些出乎他的认知，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孤魂野鬼。
不对，孤魂野鬼的话，自己应该算一个吧。
“死就死吧，好歹最后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也算是能稍稍弥补曾经的罪过了......”
“死亡”并没有让郑耀先感到失落，反倒是有种解脱之意。
跻身军统多年，他早已不再纯洁，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而且还是无辜者与自己人的鲜血！
每当从那些同志口中听着憎恨自己的话语，郑耀先的内心就宛如刀割般煎熬，偏偏还必须得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如今身死，正好解放！
“嘀嘀咕咕的，你在哼唧个什么呢？”
身旁突然传出的声音让郑耀先浑身打了个寒颤，眼中不自觉地布上了一层忌惮与畏惧。
这声音，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
天知道那一脚踹到身上是有多让人恐惧，毫不夸大，那真是能踹死人的！
强撑起自己的身子，郑耀先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错不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张面孔绝对不会认错！
“咳咳，张旅长，你那一脚，未免有些太狠了吧。”
郑耀先苦笑一声，语气微微有些抱怨。
既然自己没死，便说明此人并没有打算取自己的性命，至少暂时没有。
但他有些好奇的是，张之余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才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能让对方放过自己的理由了。
除非......
张之余瞥了对方一眼，并未回话，只是内心仍有些微微惊叹。
这模样，相比较原着的话，几乎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
就好像李云龙、赵刚等人，其相貌同样贴合原着，张之余初次见到时就认了出来。
点燃一根香烟，张之余并未急着回话。
对方的身份，他清楚的很，郑耀先，双重身份的特工，一生经历堪称曲折凄苦，但信仰却始终没有动摇过，算是自己人。
只是对方的出现，却让张之余开始考虑起一件事情——自己穿越而来的这方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背景。
原本他以为只是单纯的亮剑世界，但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至少，也和《风筝》有所关联。
而由此延伸到另一层面，这个世界会不会还有其他影视作品中的角色存在呢......
“张旅长？”
眼见张之余没出声，郑耀先不禁有些心急，再度叫了一声。
自己的身份很敏感，不适合与张之余长时间待在一起。
还有宫庶那小子，脱离对方视线太久总归是个麻烦，定会引起对方的猜忌，这对日后的潜伏工作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嗯？！
郑耀先忽而一怔，而后皱着眉看向张之余的身旁，正静静站着的鲍里斯。
准确来说，是鲍里斯脚下的身影。
对方模样相当凄惨，满脸是血几近毁容，手脚也呈不规则状扭曲，伤势看起来似乎不比自己要轻上多少。
但那衣服，却怎么看怎么眼熟......
宫庶？！
郑耀先心思在电光火石间飞速流转，瞬间明悟了一些事情。
特娘的，这年头的副官都这么勇猛了吗？！
宫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瘪三角色，身手同样不俗，寻常人跟其过招，不出三招就要被丧命。
饶是如此竟然都被干成这副惨样，可想而知这大胡子的身手得有多了得！
不出意外，只怕自己两人早就暴露了，还自以为是地分头盯梢，殊不知人家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呢。
“说说吧，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军统六哥？！”
张之余轻笑一声，直接点明了对方的身份。
郑耀先的身份，算不得什么秘密，虽说他的主战场不在晋省，但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倒是郑耀先有些惊诧，显然没想到张之余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不杀我？”
郑耀先并未回答张之余的问题，而是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身影，内心忽而变得极其紧张。
他很期待，也很担心张之余的回答。
据传闻，山城方面已经向这位年轻虎将抛出了橄榄枝，但似乎遭到了拒绝，而后就是不了了之。
但凡事总有万一，也有可能这位在私下已经投向了山城的怀抱，并以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留了下来！
人心复杂，再出乎意料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对方如此年轻，经受不住威逼利诱也实属可能。
也唯有这一点，才能解释自己为何活到现在！
世上恨自己的多了去，但要论最恨的，还得是这帮同志，否则也不会被他们打上“鬼子六”的名号。
“你我属于同一战线，犯不上杀你。”
张之余的话有些模棱两可，听得郑耀先直皱眉。
这小子不能以面相论，实打实是个老人精，讲话云里雾里的。
“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今的形势你应该清楚，咱们可算不得同一战线！”
郑耀先不以为然地冷哼道，装作听不懂张之余的回答，只是内心对自己的猜想却愈发肯定。
这位张旅长，大概率是叛敌了！
“砰！！”
一声枪响，惊得郑耀先浑身一颤。
凝神望去，却发现鲍里斯竟对着宫庶一枪爆头，那位军统未来的接班人，就此消亡！
该死，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在顾虑他是吗？现在他死了，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张之余丢掉手中即将燃尽的烟头轻声说道，烟雾弥漫间掩盖了他的面色，平添几分神秘意味。
“你到底，是什么人？！”
郑耀先有些发懵，对自己刚刚的判断瞬间产生质疑。
对方先是杀了宫庶，又说出了这番别有深意的话语，实在不像是投敌之人。
难不成，这张之余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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