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洒满了阳光。
门依旧关着，但外面安静得过分。
我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指尖触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已经凉了，但杯底压着一张字条：
「别动我的研究资料。」
字迹锋利，力透纸背，一看就是张鹭白写的。
我忍不住轻笑，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
推开门时，客厅里的景象和早晨几乎没变——
张鹭白仍坐在电脑前，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冷光，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丝毫未减。
唯一不同的是，茶几上的空咖啡杯旁多了几个吃完的餐盒，证明他至少没把自己饿死。
我走到他身后，俯身看向屏幕。
密密麻麻的基因序列图和数据表格铺满整个显示器，右下角还开着一个小窗口，显示着某个加密文件夹的破解进度——99.7%。
"你该不会从我睡着到现在都没动过吧？"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他头也不回："动了。"
"动了什么？"
"手指。"
我翻了个白眼，正想再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
张鹭白皱眉，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打扰很不满。
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继续，自己则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那个年轻警官，手里拎着两份午餐，表情有些局促。
"裴小姐，"他递过袋子，"周队让我送来的，说是......感谢您的'特别合作'。"
我挑眉，接过袋子。
透过半透明的塑料盒，能看到里面是两荤两素的套餐，甚至配了汤。
"周娅还真是个贴心的警官。"
年轻警官压低声音："码头那案子证据确凿，恒生那边已经有人被控制了。"
他顿了顿，"周队说......您要是还有'合作意向'，可以直接联系她。"
我笑了笑："替我谢谢她。"
关上门，我拎着午餐回到客厅。
张鹭白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目光落在我手里的袋子上。
"警察给你送饭？"
"嗯哼。"
我打开餐盒，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看来周娅比你有良心，至少记得给人吃饭。"
张鹭白没接话，只是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阳光从侧面照过来，落在他疲惫的脸上，那道疤痕显得格外明显。
我把他的那份推过去："吃。"
他盯着餐盒看了几秒，终于妥协般地拿起筷子。
我们沉默地吃着饭，房间里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
吃到一半，我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码头的事？"
张鹭白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问了你会说实话？"
"不会。"
"那何必问。"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你做事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这句话里藏着某种情绪，我听得出来。
我放下筷子，直视他的眼睛："张鹭白，你这脾气，还真别扭。"
他也放下筷子，目光冷静得近乎锋利："我没有别扭。"
"那你为什么还对我一直保持这种态度？我以为那天已经消除了误会，也消除了...隔阂。"
我向前倾身，"因为我跟韩恕走得太近？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计划？还是因为——"
"因为你对感情太随意了。"
他突然打断我，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可以今天对一个医生感兴趣，明天对一个学生示好，后天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家里吃饭睡觉。"
我愣住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那种我熟悉的，固执的，不肯妥协的光芒。
"张鹭白，"我慢慢勾起嘴角，"我可以肯定地说，你在吃醋。"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去倒水。"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固执的医生，宁愿承认自己在研究毁灭性病毒，也不肯承认那点小心思。
电脑屏幕突然闪了一下，加密文件夹显示破解完成。
我瞥了一眼——
里面全是关于恒生生物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内部资料，甚至有几张实验室的平面图。
厨房传来水流声，我迅速掏出那个顺来的U盘，插入电脑。
三秒钟后，所有关键数据备份完毕。
当张鹭白端着水杯回来时，我已经坐回原位，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下午我要去趟医院。"他突然说。
"警方同意你出门了？"
"周娅特批的。"
他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有个病人需要复查。"
我点点头，夹走他餐盒里最后一块排骨："我陪你。"
他皱眉："不用。"
"需要。"
我咬了一口排骨，含糊不清地说，"万一有人想绑架你呢？"
"......"
"或者你想偷偷去见恒生的人？"
"裴傲青！"
我笑着举起双手投降："开玩笑的。"
站起身，我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快去换衣服，病人见到你会高兴的。"
他僵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我哼着歌走向浴室，心情莫名愉悦。
这个固执的、不要命的、可爱的医生。
他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我喜欢随意地做所有的事。
就像人类常常将真心藏在玩笑里。
阳光洒在餐桌上，两双筷子交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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