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书小心翼翼跨出车门，大气也不敢喘。
江明月咬牙切齿转向陆泽谦，两个小时前，还在感谢他机智冷静，想到了用公共场合非法持枪的理由报警。
现在，恨不得将他片成一片一片。
她不是古板的家长，宋锦书和陆泽谦都是成年人。
年轻人郎情妾意、情不自禁，她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陆泽谦已经整理好衣衫，领带歪斜却不减矜贵，“陆伯母好。”
“我跟锦书。”
“滚。”
倒是干脆。
陆泽谦笑了笑，指尖慢条斯理地将领带扶正，“锦书跟砚清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也是我沈家一手养大的女儿。”
宋锦书夹在两人之间火药味浓，怕起冲突，小声说，“泽泽，别惹妈生气。”
陆泽谦见她神色焦急，倒像是在丈母娘和丈夫之间劝架的小媳妇。
今天他跟宋锦书在车里的事，被江明月撞见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反而，让他跟宋锦书的关系，变得公开。
就算她一直是躲闪逃避的态度，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如果周围人都默认，她也就默认了。
沈砚清不就是那样么？
陆泽谦挑眉，捏了捏她的脸，嬉笑道：“知道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在我和陆伯母之间为难。”
“她不为难。”江明月扯过宋锦书，离他远了一大步，冷着脸，“不劳陆少爷你费心。”
宋锦书和沈砚清结婚后，江明月一步也没踏进过砚池别墅。
结婚当天，新郎跑了。
她这个既当妈又当婆婆的身份，来了也很尴尬。
后两年，沈氏悦美国际遇到重大投资失利，需要楚家源源不断的资金续命。
她除了撮合沈砚清与楚娇娇，又能怎么做？
两人默默无言走回房子里，宋锦书倒了杯温水，“妈，喝茶。”
江明月眼眶一酸，这个女儿，没什么不好。
唯一不好的，大概是命不好。
“不喝了。”
江明月别过脸去，窗外的栀子花树枝繁叶茂，雪白的花瓣香气袭人。
宋锦书垂手站在身边，低声问：“妈今天.........”
被人扇巴掌又不是多光彩的事，宋锦书赶紧换了个话题，“妈今天来我这有什么事吗？”
“你怀孕了？”
江明月怎么知道的？
她只跟林初一讲过，林初一也答应过她宝宝三个月以前，不会告诉任何人。
更何况，林初一与江明月平日里并无往来。
宋锦书握着玻璃杯的手收紧，“妈听谁说的？”
“余世楠是吗？”
她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余世楠，余世楠也给出过肯定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宋锦书蠕动嘴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不知道？”江明月盯着她冷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怀孕了，有人要娶你。”
“恭喜你，我亲爱的三女儿，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成为官太太。”
“他们余家，权可通天；以后我、砚清，我们整个沈家，都要仰仗你。”
原来，江明月在白天鹅餐厅里被殴打，是余家人做的。
她早该想到，只有余家，才敢如此嚣张跋扈的持枪。
在余家人面前，江明月不承认与她的关系，让陆泽谦带她走，是为了保全她。
她不敢想，自己一旦落到余家手里，会发生什么？
宋锦书“扑通”一声跪下，“妈，对不起。”
“我确实怀孕了，孩子是谁的，其实..........其实我也不清楚。”
江明月一惊，死死盯着宋锦书苍白的脸。
这孩子，平时文文静静的，怎么会干出怀孕了，连孩子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这档子事？
“糊涂啊你！”宋锦书颈间的红痕，刺得她眼眶发烫。
心里又酸又悔。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再清楚不过。
从小就没什么主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婚姻那么大的事，老太太一句话，就给定下了。
就在刚刚，要不是她恰巧赶到，在车里，陆泽谦与她.........不也就做了吗？
谁都能骗她，谁也都能欺负她。
江明月悄悄抹掉眼角的泪，“跟余世楠结婚是怎么回事？”
“绝对没有！妈，这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
宋锦书抬起头，眼眶里溢满泪珠，“5月份我跟砚清离婚，房子归我。”
“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再加上离我的工作室有些远，我就想卖掉房子。”
“余世楠是买家，他确实说过要跟我结婚，我当时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我没想到他来真的，也没想到会给妈添这么大的麻烦。”
江明月当然相信她说的话，余世楠对宋锦书造成的伤害，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清楚。
她抑郁，自残、绝望，漫长的青春期一塌糊涂。
“现在，余家认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余世楠的，你想带球上位、嫁进余家，你说怎么办吧？”
“我........”
宋锦书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会惹出这么大的祸端，她脑子里乱如麻。
余世楠是怎么知道她怀孕的？
难道孩子真是余世楠的？
余世楠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余家抓住江明月逼问她？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锦书攥紧衣角，祈求似的望着她，“妈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听妈的。”
“拿掉它。”
“不要。”宋锦书踉跄着后退，双臂死死抱住小腹，“不要，不可以，不行。”
“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它是余世楠孩子，它根本就不配被生下来。他带给你的伤害还不够吗？余家会允许你把孩子生下来吗？”
“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余家对孩子的态度你还不明白？！”
江明月抓住宋锦书的手腕，“妈会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一点都不疼，不会影响你再嫁人。”
“我不........”宋锦书情绪接近崩溃，疯狂摇头，“它也是我的孩子。”
“不被祝福的孩子，不被接受的孩子，根本就不应该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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