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翻涌着灰白色的浪涛，慕清雪握着青铜柴刀的手指节发白。
前方百万里外，九座青铜巨殿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令人神魂震颤的声响。
"跟紧我的脚步。"叶天衣袂飘飞，脚下混沌气自动凝结成青玉台阶第七步落下时，虚空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三条流淌着青铜液的锁链破空袭来。
慕清雪本能地挥刀斩击，刀锋却从锁链中穿透而过——那竟是因果线具象化的产物。
叶天屈指轻弹，指尖迸发的道火顺着锁链逆流焚烧。
凄厉的尖啸从青铜殿深处传来，锁链寸寸断裂处迸出猩红血雨。血珠落在混沌海上，竟化作无数巴掌大的青铜婴儿，咧开生满利齿的嘴扑向二人。
"闭眼！"叶天低喝，慕清雪只觉眉心青莲道纹骤然发烫。再睁眼时，漫天青铜婴孩都变成了飘散的道则碎片，而自己手中柴刀的竖瞳正流着淡金色血泪。刀柄传来少年铁匠的神魂波动："师姐，这些是...是当年被吞噬的..."
"静心。"叶天袖中飞出一盏青铜古灯，灯焰照亮方圆百里。那些道则碎片突然发出欢快的鸣叫，前仆后继地投入灯火之中。慕清雪惊觉每粒碎片里都封存着记忆光影，有个碎片掠过眼前时，她看见十万年前叶天在混沌中挥剑自斩的画面。
青铜殿群突然剧烈震颤，第二殿的兽首门环自动脱落，化作三头六臂的青铜巨人。巨人掌心托着的不是法器，而是七个正在坍缩的微型宇宙。"赝品安敢造次！"叶天声如惊雷，言出法随的瞬间，巨人掌中宇宙突然膨胀爆裂，反将其手臂炸成齑粉。
慕清雪突然闷哼跪地，心口青莲不受控制地绽放。混沌海深处传来缥缈的呼唤，与她体内的道种产生共鸣。叶天抬手按在她肩头，浩瀚道韵强行压制躁动的青莲："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三殿门扉洞开，涌出的却不是杀机，而是铺天盖地的桃花雨。粉白花瓣触及混沌气的刹那，竟将灰白海浪染成血色。叶天瞳孔微缩，鸿蒙镜自眉心飞出，镜光扫过之处，桃花纷纷化作青铜蝴蝶。"小心幻境！"他话音未落，慕清雪已看见少年铁匠浑身是血地倒在仙岛上，手中柴刀寸寸断裂。
"假的..."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却变成了桃花香。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开始模糊，就连手中柴刀的触感都在变得虚无。叶天突然并指划破手腕，混沌精血洒在鸿蒙镜上："照见真我！"
镜光如旭日东升，血色海浪瞬间蒸发。慕清雪惊醒时发现，自己手中柴刀正抵在叶天心口，刀锋已没入半寸。而叶天的两指夹着刀背，指尖道纹与竖瞳中的金光激烈碰撞。"师...师尊..."她慌忙撤力，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
"无妨。"叶天胸口伤痕自动愈合，目光却冷了下来，"第七重惑心阵，倒是长进了。"他并指为剑在虚空书写道纹，每一笔都引得混沌海沸腾。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九座青铜殿同时亮起猩红阵纹，慕清雪体内青莲突然离体飞出，扎根在阵眼中央。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第四到第八殿接连崩塌。最后那座主殿却越发凝实，殿门浮现出与叶天容貌相同的青铜雕像。雕像缓缓睁眼，眸中流转的竟是鸿蒙镜的虚影："你终于来了，懦夫。"
叶天踏碎虚空出现在殿门前，发梢无风自动："当年留你镇守因果，不是让你滋生妄念。"慕清雪这才惊觉，雕像胸口插着的正是叶天常用的那柄木剑，剑柄缠着的褪色红绳与自己腰间冰绫材质相同。
"你以为斩断过去就能超脱？"青铜叶天突然抬手，混沌海掀起百万丈巨浪。浪涛中浮现出十万个不同时期的叶天，有襁褓婴儿，有垂暮老者，每个都在重复着："你逃不掉的。"
真正的叶天却笑了。他伸手握住雕像胸口的木剑，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发梢。当剑锋完全抽离的瞬间，整个混沌海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慕清雪看见无数个时空片段在眼前闪回——青衫剑客在桃花树下舞剑，血衣魔尊屠戮万千星辰，垂钓老翁在银河尽头轻笑......
"你看清楚了。"叶天将木剑抛向慕清雪，"这才是真正的斩道。"剑身映出她惊愕的容颜，眉心青莲道纹突然绽放七彩霞光。混沌海沸腾的能量疯狂涌入体内，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玉石碰撞的脆响，手中柴刀竖瞳流出两行血泪。
青铜雕像发出不甘的怒吼，身躯开始龟裂。那些时空片段中的叶天虚影纷纷投入木剑，剑柄红绳寸寸断裂，化作漫天星辉融入慕清雪体内。当最后一道虚影消失时，青铜主殿轰然崩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归墟漩涡。
叶天衣袍染血，气息却越发缥缈："现在，该你了。"他看向慕清雪的眼神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归墟中升起九十九级青铜台阶，每级台阶都刻着模糊的道纹，慕清雪手中的木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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