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杜川惊异的感受到了座下的风灵马忽然开始变化了起来，它顺滑的皮毛开始变得褶皱，呆滞的眼神中蓦然流出了几滴眼泪。
身子挣扎了几下，将杜川甩了下去。
接着，这匹神驹就在几人的面前，忽然开始收缩，血肉开始枯萎，骨头从身体之中穿出。
一团漆黑的黑蛇从它的身体之中游了出来，然后消失在了地上。
整匹风灵马一瞬间就化成了一摊血肉，接着又是那熟悉的符文，在血肉之中浮现。
刚刚还收在手中的神驹，眨眼就变成了一团血肉，一股难以自持的忿忿如他的胸腔升起。
杜川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又是魔魇之术，连坐骑也中了招！”
“这狗日的陈家可真是狠得下心！”
白狐看着远方，漂亮的眼眸中有了一点哀伤，声音很轻很轻的道：
“风灵马一族的命运，被陈家收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如此了，这种风灵马的速度，在整座凋零之土，都是拔尖的存在，可惜……陈家人要拿它们当家族尊贵的象征……”
“他们宁愿毁了这神驹，也不会让散修拥有，每一匹血契兽，从一开始的命运都是注定的！”
剧烈的欢喜之后，带来的绝望与痛楚，让杜川难受的蹲在地上，狠狠的砸着地上，他不是为自己失去这匹坐骑可惜。
而是为它们的命运。
身份的象征！
嘿嘿！
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
原来自己的世界和苍梧并没有什么两样。
有人在的地方，就会分三六九等。
在蓝星，权贵用豪车别墅香车美人来彰显他们的身份，在苍梧，世家大族用这种仅有的异兽来显示尊贵的身份。
只要不是世家嫡系子弟，这种神物宁愿毁了，也不会落在其他人的手中。
他好像是穿越了，又好像是没穿越。
两个世界蒙的皮不一样，但内里的东西，却是如此相通。
蓝星的历史当中，世家权贵宁愿粮仓中大米喂了老鼠，生霉坏掉，也不愿意接济饿死的乡民，宁愿将牛奶倒掉，也不愿意降价卖与穷人。
这苍梧世界，又何尝不是如此？
公冶澹台为了自己仙人之躯，宁愿牺牲整座玉璧城五十万凡人百姓，公冶老祖为了给自家血脉复仇，生吞了整座城池。
这一刻，杜川忽然有点明白。
为什么穿越者联盟，要将自己送到凋零之土。
送到巨阙，让他去找青蛇镇的王寡妇。
他们想让自己看到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幕，看到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凡人，是怎么被炼化成魂晶，成为修真大家的养料。
杜川第一次，对这种世家大族的子弟，燃起无尽的恨意。他狠狠的将拳头砸在青砖上，低声的骂道：
“狗日的陈家，狗日的七姓，你们等着，老子早晚会灭了你们全族！”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红玉和白狐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但高二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欣赏的神光。
他整个人仿佛瞬间变得容光焕发，用一种赞赏的眼神看着杜川。
白狐轻轻的蹲下，轻轻的挽住了他的手，在他受伤的手上吹了口气，柔声道：
“你流血了，答应姐姐，别发泄了，好么，等到了巨阙，我带你去陈家的马场，让你亲自选一匹没签血契的风灵马……”
柔润的肉爪抚过他的脸颊，他的双手。
杜川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珠，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异样之感，要是这只白狐能化形……
他反手握住了狐狸的毛发：“姐姐，我会给你找一颗化形丹的，让你成为绝世美人……”
白狐眯起弯月一般的眼睛，笑了：“你有这份心，我很满足，不过不需要你费神，姐姐本来就是化形的大妖……”
“你想看么？”
她的声音柔柔的，将身子弓了起来，蓬松的狐毛在银辉里泛起细碎的光，周身腾起淡青色的雾气，原本团缩的身形在雾中被慢慢拉长。
毛茸茸的尾巴像被无形的手拆解，化作垂落腰际的青丝，发尾还沾着几片未散尽的狐毛，风一吹便簌簌化作星屑。
前爪搭在杜川的肩头，爪子变成了白皙，修长，纤细的人类玉手。
雪白的皮毛褪去时，露出底下欺霜赛雪的肌肤。
肩头的绒毛化作半透明的纱衣，衣摆裁成狐尾的弧度，像有蓬松的轮廓在布料下游动。
杜川彻底看呆了：
原本毛茸茸的狐腿化作纤细的足踝，一道金铃串成的脚链正随着身形变化收紧，铃身刻着的缠枝纹忽然亮起金光，将三颗小巧的铃铛牢牢锁在脚腕。
那双脚刚一落地，趾甲便泛出樱桃红的光泽，像是浸过晨露的胭脂，在夜空下里透着水润的亮。
它赤足踩在青石板上，金铃随着落脚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如冰裂的声响。
脚趾蜷起之时，弓起让人心神迷醉的弧度，与脚链的光泽交相辉映，倒像是一弯浅月落在了澈澈的湖水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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