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场出来，陈默对李向东交代下一步计划：“向东，招工的事儿要立刻跟上。明天你就去联系报社，把招工通知登出去。重点是，通知所有我们之前返聘的签了协议的员工，三天后，到厂子里报到。我们要开始培训，准备复产了。”
“行，我知道了，明天一早就去办。”李向东应承下来。
陈默先把李向东送回红卫厂，让他盯着清理和安顿的事情，自己则开车回家。
忙碌了一天，陈默有点累了，但一想到家里的温暖，步伐就不由得快了些。
刚进四合院大门，一个穿着崭新红色小棉袄的身影就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嘴里欢快地喊着：“爸爸！爸爸！”
是儿子佳浩。
陈默虽然累，但看到儿子，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弯腰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亲小脸蛋，又举了个高高，逗得佳浩“咯咯”直笑。
“爸爸，我穿这个好看吗？姥姥给我做的！”佳浩奶声奶气地炫耀着自己的新衣服，小脸上满是得意。
“呦，是嘛！姥姥手艺真巧，我们佳浩穿着真精神，看着就喜庆！”陈默边说边抱着儿子往院里走，这才看到，岳母谢婉莹正坐在正屋门口的凳子上，笑着看他们。
“妈，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跑一趟。”陈默连忙打招呼。
“小默回来了啊。”谢婉莹笑着站起身，“没事，这几天天气还行，我过来看看你们，顺便给孩子们送几件新做的棉袄。”
陈默走过去，看到温亦雪和赵阿姨正哄着跳跳和安安在玩，两个小家伙身上也都穿着颜色鲜亮的新棉袄。
但没看到大姨子陈秀芝和小外甥女妞妞。
温亦雪看到陈默回来，迎了过来，低声说：“妈给孩子们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今天特地送过来的。大姐带着妞妞在屋里呢，妞妞有点困了。一会儿吃饭在叫她们”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饭菜是阿姨和温亦雪一起准备的，虽然简单，但很有家的味道。
饭后，陈默开车将岳母谢婉莹安全送回了家。
等他再回到四合院，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时，夜色已深。
温亦雪靠在他身边，轻声说：“老公，今天大哥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佳浩上幼儿园的名额已经搞定了，是师大附幼，让我过两天带佳浩去做个登记就行。”
“嗯，好。”陈默转过身，伸手抱住了妻子。
这事是之前温亦雪跟他提过家里事后，他拜托大哥帮忙搞的，看来很顺利。
陈默接着说，“明天我让白飞带人回一趟陈家村，把小雨接过来。”
“啊？让白哥专门跑一趟？这……也太麻烦人家了吧？”温亦雪有些过意不去。
“她都放假了，总不能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坐火车来，我也不放心。反正回去一趟，顺利的话三天就能来回。我还有点东西和钱，要白飞帮忙带回去给爸妈。这年头邮寄东西，时间成本真是个玄学，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陈默解释道。
在这个物流极其不发达的年代，托可靠的人捎带，往往比邮寄更快更安全。
温亦雪听了，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多说，只是往丈夫怀里靠了靠。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而宁静。
陈默在疲惫中搂紧了妻子，渐渐进入了梦乡。
三日后，陈默的员工正式返岗。
陈默定制了新的牌匾，竖版的，足有两米长，红卫棉纺厂正式更名为“京市默雪纺织厂”
与此同时，挂牌的这天，陈小雨也到达了京城。
下火车的时候，陈小雨就震惊了。
在她有限的13岁的人生中，县城就是她去过最远的地方。
她这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大城市，看什么都新鲜。
三日后，京市默雪纺织厂正式挂牌成立。
陈默特意定制了新的牌匾，竖式，足有两米高，黑底金字的“京市默雪纺织厂”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取下了原先斑驳的“红卫棉纺厂”木匾。
简单的挂牌仪式后，签订了返聘协议的工人们陆续返岗，沉寂许久的厂区终于重新有了人气。
也正是在这一天，陈小雨乘坐的火车，缓缓驶入了京城火车站。
白飞看着身边这个刚满十三岁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小姑娘，心里不免有些软。
说来也有趣，他前几天去陈家村接人时，陈建川老汉愣是拉着小雨，亲自跑到县城的邮局，给陈默打了个长途电话。
反复确认了白飞的身份和接人的事儿，才肯放心让女儿跟他走。
陈建川手里明明攥着陈默让捎回去的钱和家信，可朴素的老人家总觉得电话里亲耳听到儿子声音才最稳妥。
他们平时极少给陈默和温亦雪打电话，宁可花费时间写信，也舍不得那几毛钱一分钟的长途电话费，但为了小女儿的安全，这钱花得毫不犹豫。
“小雨，这里人多，跟紧叔叔，千万别走散了。”白飞一手提着沉重的行李包裹，另一只手下意识地虚护在陈小雨身后，出声提醒。
陈小雨用力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白飞的衣角，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像不够用似的，骨碌碌地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车站上，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旅客提着大包小裹，行色匆匆。
高音喇叭里播放着车次信息，声音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电流杂音。
绿皮火车喷吐着白色的蒸汽，发出悠长雄浑的汽笛声，一切都让这个来自小村庄的女孩感到无比震撼。
两人随着人流艰难地走出出站口。
陈小雨踮着脚尖，焦急地在接站的人群中张望。
忽然，她眼睛一亮，离着老远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又有些不同的身影，激动得什么也顾不上了，扬着手高声喊道：“大姐！嫂子！”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身旁还拎着好几个包袱的白飞了，像只挣脱笼子的小鸟，撒丫子就朝着温亦雪和陈秀芝的方向飞奔过去。
跑得近了，陈小雨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甚至有些怯生生地不敢扑上去了。
因为她发现，几个月不见，大姐陈秀芝仿佛完全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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