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她发间的茉莉香，和此刻电脑散热口的焦糊味交织在一起，让曹峰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他们最终没能去成青海，就像他们最终没能说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话。那些未实现的约定，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都成了青春里最美的遗憾。
鼠标滚轮突然停住，曹峰的呼吸一滞。那是三个月前的一条动态，没有任何配图，只有简短的文字：“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那天同学聚会上，他远远地看着林小满和闺蜜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他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却在听到她们对话的瞬间，脚步停住了。
“辩论队那个学长？真的在一起了？”闺蜜的声音充满八卦的兴奋。
“嗯...还在接触阶段啦。”林小满的声音轻快，带着曹峰许久未听到的雀跃。
他当时站在洗手间门口，手里的啤酒罐被捏得变形，冰凉的液体溅在手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那天晚上回家后，他鬼使神差地发了这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仿佛这样就能把痛苦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曹峰看着这些精心藏着她影子的动态，喉间泛起苦涩。三年来，这些文字与照片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困在过去的幻影里。他深吸一口气，选中、删除，进度条跳动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胸腔里抽离，带着疼痛，却也有一丝解脱。
“就这样吧。”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单，仿佛是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清空动态后，他鬼使神差点开林小满的主页。朋友圈封面刺得他眼眶发疼——樱花纷飞的背景里，她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笑容灿烂如春日暖阳，身旁站着那个辩论队的学长，两人亲昵的姿态和灿烂的笑容像一把刀扎进曹峰心里，鲜血淋漓。
他机械地截图、保存，然后一张张翻看她近期的照片。每张照片里，林小满都笑得那么开心，而那个学长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最新的一张是上周的，两人在餐厅的合影，学长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配文是“周年快乐”。
“周年？”曹峰的声音嘶哑，仿佛被砂纸磨过，“已经一年了吗？”
酸涩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粗暴地擦去，继续点击账号注销界面。红色警告字刺目得像是伤口：“注销后，所有数据将永久删除，是否确认？”
他的手指悬在鼠标上颤抖，三年来的思念、暗恋时的忐忑、得知她有新欢的刺痛，此刻都凝结在这悬而未决的瞬间。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泛白，凌晨的寂静被早起的鸟鸣打破，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而他却站在过去与未来的交界处，犹豫不决。
“确认。”曹峰轻声说，手指向鼠标左键按下。
就在这一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桌面上发出嗡嗡的响声。曹峰吓了一跳，下意识拿起来看。是张明，他们共同的高中同学。
“你真要删号？”消息简单直接，“林小满刚问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曹峰的手指僵住了，心跳突然加速。他重新点开林小满的朋友圈，发现封面已经更换。纯黑背景上，白色小字在蓝光中明明灭灭：“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
那行字像根细针，轻轻戳破了他佯装坚强的外壳。曹峰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熬夜而产生了幻觉。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多年来的情感在这一刻汹涌澎湃。
他下意识点开自己账号的草稿箱，这个他几乎从未使用过的功能。最底部躺着一条三年前的未发送动态，日期是高中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
配图是林小满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的背影，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曹峰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更不记得写过这些文字：“如果你回头，会发现我一直在这里。”
记忆突然闪回毕业典礼那天，林小满抱着纪念册在教室门口等他，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梦如幻。
“给我写留言嘛。”她把纪念册塞到曹峰手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曹峰紧张得手心冒汗，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只写下“前程似锦”四个字。林小满接过纪念册时，他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
“就这么简单啊？”她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写篇小作文呢。”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说出心里话的时刻。而这张照片和这段文字，是他潜意识里未能表达的感情的投射，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晨光悄然爬上窗台，给房间镀上一层淡金色。曹峰凝视着这条草稿许久，终于点击了删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想。是时候放下过去，迎接新的生活了。
六点零七分，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曹峰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林小满的头像跳动着，那是她去年换的——一只抱着草莓的小熊，可爱又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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