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毛躁？”
“她被送回来，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听着影子的话，姜闻州下意识做出反应。
不过他这番话音并未落下，整个人也突然意识到些什么，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毕竟“影子”跟在他身边多年，姜闻州对对方的习性还是十分了解。
能让这少年露出如此惊慌失措一面的，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苍慧奶奶是出事了吗？”
姜晚柠的声音也适时从旁边传来。
屋内几人几乎同时被她的视线吸引转过头，毫不意外对上了她冷然的眸子。
“影子”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干涩地咽了咽口水：“是。”
……
姜晚柠和姜清衍两人在“影子”的带领之下，抵达现场见到陈苍惠的时候，外面已经又下起暴雨。
把她送回来的那批贼匪流寇早已不见踪影，就只留她一人，孤独地站在暴雨之下。
与其说是“送”，倒不如说更像是被“丢”回来的一样。
老人满身的衣裳此时都已被暴雨所淋透，整个人此前挺直的脊背也在这时佝偻。
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精气神，连此前看着姜晚柠总亮晶晶的眸子，也变得浑浊不堪。
“晚柠。”
她见着姜晚柠，好像苍白地笑了一瞬。
之后整个人便摇摇欲坠，脑袋朝后，彻底倒了下去。
“苍慧奶奶！”
姜晚柠一时间惊呼。
也碍于她还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就在她旁边跟着的姜清衍率先赶了过去将人一把从地上搀扶起来。
然后他也在看过昏迷的老人身体情况之后，朝姜晚柠摇了摇头。
“她的手被废了，以后恐怕不能再从事玉雕这一行业了。”
姜清衍惯来情绪冷淡，鲜少有太多情绪外泄的时候。
此时却是难得蹙起眉头，脸色难看到了一定程度：“这些人真不是东西。”
姜清衍的一番话，无异于是平地惊雷，让姜晚柠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她几乎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
更是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姜清衍刚刚说了什么？陈苍慧的手被废了！？
这个活了大半辈子，差不多要把一生都献进这个行业里的老人，唯一可以仰仗生存的手没了？
这让她以后该如何再维系此前的追求？
再说得更难听一点，陈苍慧以后该如何再活下去？那些人这样做，跟直接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就连姜晚柠这个其实和陈苍慧并没有太多接触的后辈，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都有些接受无能，就更何况是陈苍慧本人了。
“影子”在姜晚柠身后撑着的伞一时倾斜，连成珠串的雨水，便在她眼前落下，一时间模糊了视线。
远处天空好像有一道惊雷划过。
也终于让姜晚柠在这时，看清楚了刚才被姜清衍无意遮挡到的，陈苍慧血肉模糊的一双手。
她一时喉间发紧，沉默着和自己二哥对视。
两人的眼神在这场暴雨之中，都好像冷然的可怕。
……
A市的第一人民医院内。
之前姜晚柠和姜清衍俩人震惊归震惊，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把陈苍慧给送到了医院里面。
老人毕竟是上了岁数，再加上刚才的情况，姜清衍也只是一个初步的判断，具体还要等医生看过之后再下定论，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转机呢。
两人就在原地等过一会，才见ICU门前的灯渐渐灭下。
厚重的防护门打开瞬间，虞南汐穿着白大褂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当中。
虞南汐是主做人脑体神经学研究的博士，另外也是在A市第一人民医院挂职的主任医生。
正巧刚才陈苍慧出事的时候，她也跟过去现场看到情况后，便招呼着人直接转来医院这边做了全套的检查。
眼下她也是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陈女士的身体我们这边医生刚才看过，没有其他问题。”
“她的手是属于神经坏死的晚期现象了，如果早一点送诊或许还有希望……但很可惜……”
很可惜此前那些扣下她的匪寇之徒们也是怕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恶意损伤了陈苍慧双手的神经后，又故意拖到很晚，扼杀掉对方一切有转机的希望之后，这才把人给放了出来。
很显然他们这段时间也是知道了自己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明知得罪不起，又不愿意咽下这口气，这才出下如此歹毒的计谋。
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好过上一点。
医院走廊内再次陷入沉寂，如此好一会，姜晚柠才有些干涩的开口。
“南汐姐，苍慧奶奶她的这双手，再没有其他修复的可能了吗？”
虽然结果很残忍，但虞南汐还是点了下头：“是的。”
她已是国际上顶尖的神经学专家，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爱莫能助。
“就陈女士目前的状况，就算是有机会修复，暂时也只能达到日常生活的水平。”
“想让她的手恢复到以前的灵活程度，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言下之意，便是陈苍慧再也没办法进行玉雕制作了。
这也同样是虞南汐感到可惜的原因所在。
她和陈苍慧一样，差不多都是靠着双手吃饭的人，加之她家里父亲喜玉，自然也是了解过一点，关于玉雕这个行业内，想要有陈苍慧这样水平，除了天赋之外，多年如一日的刻苦，恐怕也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几十年的坚持一朝东流……
虞南汐换位思考了一下想，如果是她的话，可能此时情绪已经彻底崩溃了吧。
想到这些，她也无奈地叹了口气：“麻药时效差不多了，陈女士应该也快醒了，等会你们和她沟通的时候，尽量还是劝着些为好。”
比起陈苍慧此时身体上的情况，她精神上能否渡过这个坎，才是当下最棘手的问题。
“好，我们知道了。”
“嗯，我等会还有其他工作，如果见着你们大哥，帮我跟他捎句话，让他过两天记得来找我复查。”
留下这句话后，见医院里还有其他病人招呼虞南汐过去，她便和姜晚柠俩人点头示意过后，便又匆匆离去。
而姜晚柠和姜清衍两人这边也是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后，这才重新推开了陈苍慧所处的病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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