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普顿珠的话语一出，肖九仪立刻眉头皱紧，转过身，话语间满是夹枪带棒：“赞普殿下当真是会说，原本是你约我到御花园内商议事情，怎么就变成你看到我和陆肃尧二人在这里私会，这样大的盆子扣在我们二人头上，难道就是你今天约我出来的目的？”
肖帝看着面前二人间浓重的火药味，皱眉呵斥：“仪儿，你这成什么样子，来，坐在父皇这里来，莫要再说话了！”
“父皇……”
肖九仪还欲再说什么，便被跪在一侧，始终未开口说话的陆肃尧打断：“长公主殿下，臣这些时日处处纠缠于您，你碍于幼时的情分在，总归没有向皇上揭发臣的罪行，微臣已经足够感激，您切不要再因为臣和皇上弄得不愉快。”
顿了顿，他终于抬起头。
目光同肖九仪对视间，他像是带着些释然地挂上一抹微笑：“况且，臣自身有罪，臣也知罪，因而，不论皇上怎样惩罚臣，臣都无半分怨言。还望长公主和太子殿下……莫要再因为臣，而辩驳了。”
他的话语间像是告别一样的句式，让原本就满心怒气的肖九仪更加窝火。
被逼得急，她几乎要开口质问肖帝：难道不是你让陆肃尧假死，不是你让他和我分开，不是你让我们永远不能见面？那你这个时候又为什么要惩罚他，难道就不能装作视若无睹，减轻刑罚吗？
肖九仪的眼神间带着哀怨，带着替陆肃尧抱不平的愤懑，就这样一错不错地紧盯着肖帝。
肖帝怎会看不出肖九仪的怨气，他皱了皱眉，摆手示意身边的位置，开口道：“仪儿，坐到父皇这边来。”
看着面前的女儿仍旧未动身，肖帝更加坚定了方才的想法。
二人间的势头显然不对，肖长珏只能开口劝慰：“仪儿，你先坐过去。乖，听兄长的。”
肖长珏冲着肖九仪点了点头，眼神间尽是让她放心的可靠。
长叹一口气，肖九仪慢慢坐到肖帝身边。
肖帝手中的青玉扳指"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好一个你已知罪。”他缓缓起身，玄色龙袍扫过满地碎瓷，“假死欺君，让朕为你立衣冠冢，派人祭奠；冒功领赏，使你陆氏满门加官进爵；如今还敢秽乱宫闱——”
突然，肖帝抓起石案上的葡萄狠狠砸在陆肃尧脸上，"你当朕的乾清宫是你们陆家的演武场？”
“来人！”皇帝一脚踹翻鎏金狻猊香炉，飞溅的香灰迷了所有人的眼，“扒了这逆贼的服饰，押送诏狱！传朕口谕——”
他猛地掐住陆肃尧的下巴，在对方倔强的视线里一字一顿道：“按《大萧律》谋逆罪论处，每日辰时鞭三十，择日问斩！”
肖帝的声音间满是严肃，肖九仪一时分不清这是当真的惩罚，还是玩笑话。
她慢慢站起身，语调颤抖：“父皇，您的所言，当真吗？”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能儿戏？”
肖帝转过身，看着肖九仪已经惨白的面色，一字一顿开口道：“肖九仪，回宫去。”
身边的侍从一拥而上，架起陆肃尧的臂膀便要将他拖走。
肖九仪猛地开口：“不能，等一下，别带走他！”
可御前侍卫只听从肖帝的指令，哪里会因为肖九仪的一声告饶而停下。
肖九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冲上前，要冲上去拦住陆肃尧的身影。
肖帝一把将她拥在怀中，眼神看向肖长珏：“把她带回寝殿，非必要不得出宫。”
肖长珏站在一侧，眼神中也满是震惊：“父皇，您当真已经决定好了吗？陆肃尧他……”
“朕和你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把她带回宫殿内！”
肖帝当真动了怒，肖长珏也觉察出不对，自觉不应再说话。
便上前一把揽过肖九仪的身子，看着怀中人空洞的眼神，他带着心疼地开口：“仪儿，先跟皇兄回寝殿吧。”
肖九仪迷蒙的抬起头，看着肖长珏满眼担心的神色：“皇兄，我好恨他。”
“恨他？”肖长珏皱了皱眉，抬眼看着肖帝负手而立的身影，拍了拍肖九仪的后背，轻声道：“乖，有什么我们回去再商议。”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被肖九仪很快地擦拭干净。
她点了点头，慢慢直起身。
“走吧，皇兄。”
东宫内。
肖长珏位于正殿主位，身边坐着的是满眼失魂落魄的肖九仪。
他轻轻抚摸着肖九仪，小声道：“仪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陆肃尧还没死的？”
肖九仪抽了抽鼻翼，思索片刻开口：“皇兄，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华严寺内昏迷的时候。”
肖长珏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思索片刻，眼神间满是震惊：“所以，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肖九仪并未言语，只是盯着远处看着许久后缓缓开口：“皇兄，他是在激我。”
“什么？谁在激你？”肖长珏皱紧了眉心，出声询问道。
“陆肃尧。”肖九仪的话语坚定，他将目光一点一点转移到肖长珏身上，语调间满是笃定。
“他就是想看我为他着急，想看我为了他不知所措，想看我为了救他能使出什么样的方法。皇兄，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语调空洞，终于像是有些情绪般，一怒之下将身边方桌上的水果餐盘一把扫在地下。
地上一片狼藉，满是黏腻的果汁和零散的碎片。
侍女听见动静，躬着身子就要进来打扫。
肖长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看着肖九仪极度不稳定的样子，站起身，缓缓地将她揽在怀中，语调间满是轻柔：“仪儿，想哭你就哭出来吧，皇兄都知道的……你莫怕，皇兄一直在你身边。”
肖长珏的话语像是一汪清泉，带着潺潺的柔情包裹住肖九仪方才还因为害怕和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缓缓抬手，揽住肖长珏的腰间，终于像是受不住一般，眼泪簌簌地流下。
“皇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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