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安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这是姐姐送给姐夫的，我碰不太合适。”
孟清鸾听到他的回答，挠挠头道。
“这是送给你的。”
祝清安错愕地转过头，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指向身旁不远处的雪兔子。
“这是送给我的？”
“嗯！”孟清鸾点头，“我不都和你说了嘛，这是我送给你的小年礼物。”
“……”
祝清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头脑发昏，一时反应不过来。
孟清鸾接着道。
“小萝卜头和兔子最适配。”
“小年快乐！祝清安。”
孟清鸾“当当”的两声，手中捧着的小兔子随着口中的祝贺声一起出现。
祝清安彻底地呆在原地。
他觉得耳畔传来一阵轰鸣声，将他的大脑炸了个稀巴烂。
一切的思考在这一刻停下，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停止，他愣愣地盯住她手心中的小兔子。
为了雕刻细节，孟清鸾将手套摘掉。
不知藏了这团雪兔子有多久，将她的五个手指头冻得通红，像五个齐头胡萝卜。
他表情僵在脸上，一贯乖巧的笑容并没有出现。
“不喜欢吗？”
孟清鸾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兔子，既没有接过，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一时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是因为她太长时间没做，手艺有所下降，祝清安这小子嫌弃？
“不…我，我很喜欢。”
祝清安用力地用犬齿咬在自己的舌尖上，这才找回原本的理智。
他尝试着勾起嘴角，再露出他一贯的笑容，那足以哄骗所有人的乖巧。
尝试几许，苦涩压得他的嘴角动弹不得。
他索性放弃这个愚蠢的决定，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会更惹人厌烦。
孟清鸾看到他的小表情，觉得好笑，想从袖子中找找手绢，却发现没有带着。
她犹豫两三秒，递出自己的袖子，讪笑道。
“我没带手绢，你要不用我袖子将就将就？”
“……”
祝清安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孟清鸾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弱弱地道。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可以扔掉的，姐不怪你。”
“我喜欢。”
祝清安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抱住她，揽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仍捧着小兔子，不敢乱动，生怕将它在地上。
“姐姐，我喜欢，我喜欢小兔子……”
我也喜欢你。
孟清鸾被他突然的拥抱扑得有些发懵，两人如此亲昵的动作。
哪怕是名义上的姐弟，孟清鸾还是稍觉不妥。
她拍拍祝清安的后背，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祝清安突然睁着两只眼睛，眼中泛起泪花，鼻头不知是因为哭还是被冻的，亮晶晶的。
“姐姐，以后的每一年，都可以送给我一个小兔子吗？”
孟清鸾觉得这并不算什么过分的问题，大方地点头承诺他。
“好，每年都给你雕一只小兔子。”
“姐姐，谢谢你。”
祝清安抱住小兔子，并没有再多说。
孟清鸾见天色也有些晚，临近除夕，天色总是黑得格外快。
“走吧，回屋。”
祝清安稳稳地立在原地，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橙红色的余晖静静地洒在他的发丝上，给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后缓缓地滑落至他的肩头。
孟清鸾不自觉地眯起眼，她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有些飘渺。
“姐姐，我可以在这里站一会吗？我想看看你替我堆的兔子。”
祝清安请求。
孟清鸾上手摸了摸他的衣服，发现厚度还算可以，这才点头答应，临走时不忘叮嘱道。
“看一会就进屋，我去包一些饺子。兔子不会化的，你记得快点进屋，千万不要在外面多待，小心着凉。”
“好。”
祝清安认真地听她的絮絮叨叨，眼睛都不眨一下。
孟清鸾见他答应得勤，抿着唇又补充。
“我不是怕你生病不能帮我，是因为生病会难受，你吃得药已经够多了，少吃点总归没错的。”
“毕竟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
祝清安呼吸变得更轻，他极力平抑自己呼吸的频率。
压下哽咽的声音，他重重地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嗯，你记得早点进屋。”
“……”
孟清鸾叮嘱完他，这才转身离开。
祝清安凝着孟清鸾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肯移开目光，直到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残雪。
他猛地回神，下意识地转身抬手放在身后的雪兔子旁，呈一种保护的姿势。
细细观察，发现雪兔子上的雪并没有被吹下，他怅然若失地放下手。
祝清安蹲下身子，就这么静静地陪在雪兔子旁边。
不知是不是温度一降再降的缘故，庭院里似有残雪飘落而下，让本就寂静的夜晚变得更加萧瑟，连带着他的背影都看起来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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