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骤然停止。
氤氲不散的湿热雾气，裹挟着一股清冽干净的水汽和淡淡皂角的清爽气息，从门缝里悄悄弥漫出来。
片刻，门被推开。
楚云飞腰间只松垮围着一条纯白浴巾，赤着上身走了出来。
乌黑发梢滴着水，水珠吻过白皙脖颈，滑入精致锁骨，蜿蜒淌下平坦胸膛，没入浴巾边缘，在冷白肤色上留下蜿蜒湿痕。
他拿着另一条干毛巾，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湿发，动作慵懒，却带着一种沐浴后特有的、干净而清冷的韵味。
目光扫过房间中央的书桌，擦头发的手在半空顿住。
只见秦玉正弓着背，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书桌上。
宽大的桌面被几十张写满了字迹和图谱的宣纸铺得满满当当，散乱不堪。
他一手按着纸，一手紧握灵纹笔，眉心紧锁，凝视着其中一张。
笔尖悬在朱砂圈出的“黄芪”旁，犹豫片刻，试探着，在旁边添了个歪扭的加号。
“在写什么？”
楚云飞缓步走近，嗓音带着浴后的微哑，清冷低沉。
他走动间，腰间本就系得随意的浴巾，悄然滑落寸许。
平坦小腹两侧，淡青血管在暖黄灯光下隐约浮现。
书桌一角，秦玉用过的砚台里还残留着半池浓稠的墨汁，尚未干涸。
旁边散落着几团揉皱又摊开的废纸，画满失败的剂量与药名，一张纸角甚至残留着暗红指印，像是咬破手指摁上去的。
秦玉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
视野猝不及防，撞入一片裹挟着湿热、却又带着冷冽体香的景象里。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对方裸露的、线条流畅的胸膛，沾着水珠的锁骨，以及那张近在咫尺的、因为刚沐浴过而显得格外清透、甚至带着点水润光泽的俊美脸庞......
秦玉的喉结猛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感觉口干舌燥。
他急忙移开视线，指向桌上宣纸，试图用正事掩盖窘迫：“咳……在……在给你配方子。”
他将一张画满蓝色人体经络图的纸推到楚云飞面前。
图上“三阴交”等穴位，被朱砂反复圈点，力透纸背，纸张显出被反复摩擦揉皱的痕迹。
“你看这里，”秦玉手指在图上滑动，语气变得专注，“附子三钱，配肉桂两钱，走督脉，引火归元，温补肾阳，这没错。”
“可药力一旦运行到任脉……”指尖最终在标注“气海穴”的位置用力顿住！
用力稍猛，竟将那处本就反复圈点的纸页，戳出个小窟窿。
楚云飞目光落在经络图上。
他伸出修长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那个破洞，旁边墨笔写的“附子三钱”字迹旁，还沾着一小块未干的墨渍。
“这些......都是你刚才写的？”他轻声问道。
“嗯。”秦玉下意识点头，忽地想到什么，猛地伸手，抓住楚云飞放在纸上的手腕！
他拉着那微凉指尖，按在自己刚戳破的“气海穴”位置！
“你看！就是这里！”秦玉掌心滚烫，隔着宣纸，几乎要将那灼人的温度烫进对方皮肤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
“气海穴属任脉，主元气。之前的药方，药力到这里就散了，无法上行温养心肺！”
“必须借助脾胃运化，引药性上行！我试了七种健脾益气的配比，只不过……”
他声音渐低，脸上泛起红晕，耳尖迅速染上剔透浅红。
握着楚云飞手腕的手，指尖无意识地、紧张地，轻轻摩挲着对方腕骨细腻冰凉的皮肤。
楚云飞像是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了一般，身体微微一颤，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个突兀的动作，让他腰间松垮的浴巾边缘，又向下滑落少许，露出更多紧实腰线与隐约的线条轮廓。
楚云飞垂眸，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些散乱的、写满药材配比的纸张上，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沙哑，追问：“只不过……什么？”
“还没找到最完美的配比……”秦玉指尖无意识戳着那个纸洞，露出底下墨笔写的“肉桂三钱”。
他再次抬头，眼睛亮得惊人，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手指下意识摩挲着砚台边沿，试图缓解紧张：“没事！今晚肯定能定！你看，气海穴虽属任脉，但连足太阴脾经，所以只要……”
他滔滔不绝解释着思路，话到一半，突然卡住。
目光直勾勾地、无法控制地，落在了楚云飞因低头而俯视的锁骨窝，以及那顺着皮肤滑落的水珠上……”
秦玉的喉结剧烈地滚动。
楚云飞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依旧垂眸，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一堆堆记录着药材、剂量、配伍、甚至药理分析的纸张。
字迹密密麻麻，时而工整，时而潦草，遍布涂改、圈点、批注……
写下这些东西的人，耗费了多少心血，不言而喻。
一股温热的暖流，无声无息，却汹涌地冲破心防，瞬间涌遍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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