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老松突然炸开一道枪响。柳临峰猛地勒马，那匹枣骝马人立而起，前蹄在冰面上划出两道凌乱的弧线。
"是猎户的土铳。"柳临峰盯着松枝间腾起的硝烟，喉结动了动，"他们在封山。"
马蹄声自前后包抄而来，踏碎山间积雪，沉闷如雷。柳临峰握紧缰绳，指节泛白——退无可退，只能向前突围。
风雪扑面，几乎叫人睁不开眼。白芷伏在他身前，身子轻颤，却仍死死攥着鞍鞯。柳临峰忽地单手一揽，将她甩至身后，低喝一声：“抱紧！”白芷双臂虚虚环住他的腰，指尖冰凉，却意外地稳。
前方人影渐近，风雪中隐约可见数骑横拦。柳临峰眸光一沉，右手自腰间拔出短枪，抬臂便朝中间那人射去——
“砰！”
枪声炸响，那人却似早有预料，猛地伏低身子，子弹擦着马鬃呼啸而过。
柳临峰还待继续开枪，对面传来一声高喊：“白芷！我是霍锡辙！”
这一声惊住了柳临峰，他万没想到，陈夫人说的接应之人会是霍锡辙。
他猛地勒马，枣骝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白芷身子一歪，险些被甩出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稳住。
白芷深吸一口气，嗓音低哑：“临峰，放我下来。”
柳临峰翻身下马，将她抱下。霍锡辙已策马赶至跟前，却不下马，只在马上拱手一揖，道：“多谢。”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已逼近，霍锡辙抬手一挥，身后数骑立刻调转方向，迎向追兵。他俯身伸手，一把将白芷拉上马背，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早有准备。
白芷坐稳后，霍锡辙转头对柳临峰道：“柳参谋，跟我走吧！”
柳临峰笑了笑，眼底映着雪光，竟有几分释然：“人是我带出来的，不见我人，督军必定大开杀戒，迅速追来。你这些人，挡不住他。”
霍锡辙沉默一瞬，终是点头：“好。”顿了顿，又道：“柳参谋千万珍重，我会留人接应你，去河西。”
柳临峰颔首，笑意未减：“好。”
霍锡辙不再多言，一夹马腹，带着白芷疾驰而去。柳临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而后翻身上马，调转方向，迎着追兵而去。
——他得给白芷多挣些时间。
柳临峰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他伏在马背上，风雪裹着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
他抬手一枪，对面一个黑影应声栽倒，但其余追兵却并不恋战，反而迅速散入林间，只留下零星的枪声在风雪中回荡。
"不对劲......"柳临峰眯起眼，枪管在雪中烫出一道白烟。
这些人不是来抓他的——他们是在拖住他。
他猛地调转马头，枣骝马嘶鸣着冲向来时的山路。
身后枪声却骤然密集，子弹"噗噗"钉入雪地，逼得他不得不勒马迂回。
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柳临峰咬牙，反手一枪打灭了最近的火把，黑暗顿时吞没了大半追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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