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大营的清晨，雾气弥漫。
顾雨岚被刺耳的鞭声惊醒。帐外，赫连昌正在鞭打一个年长士兵，那老兵背部皮开肉绽，却仍倔强地昂着头。
"谁准你向她行礼的？"赫连昌厉声喝问，鞭子抽得啪啪作响。
老兵吐出一口血沫："明珠公主...回来了...这是天意..."
"放屁！"赫连昌暴怒，鞭子雨点般落下，"那贱种早死了！她女儿也是个叛徒！"
顾雨岚与贺兰雪对视一眼。看来贺兰雪昨日的露面，已经在西戎军中掀起波澜。赫兰珠当年深受士兵爱戴，如今看到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儿，这些老兵难免动摇。
"住手！"贺兰雪突然冲出营帐，"王兄何必拿士兵撒气？"
赫连昌转身，独眼中怒火燃烧："你终于肯出来了？"他一把掐住贺兰雪下巴，"是不是很得意？这些蠢货把你当救世主？"
围观士兵越来越多，不少人看到贺兰雪的真容后倒吸冷气，窃窃私语如涟漪般扩散："明珠公主...真的回来了...天佑西戎..."
赫连昌脸色铁青，突然松开贺兰雪："今晚子时，带路去密道。"他压低声音，"若敢耍花样，我就把你们俩的皮做成战鼓！"
说完，他摔鞭而去。贺兰雪扶起受伤的老兵，用西戎古语轻声安慰。老兵热泪盈眶，颤抖着亲吻她的指尖，更多士兵跪了下来。
顾雨岚冷眼旁观，心中暗喜。军心浮动，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
午时，伙夫送来饭菜。
顾雨岚注意到今天的伙食格外丰盛，甚至有一壶马奶酒。贺兰雪悄悄摇头示意别吃，自己却先尝了一口："嗯，是北境风味。"
伙夫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公主...喜欢就好..."
等伙夫走后，贺兰雪才低声道："他在酒里放了药，不过没事，是蒙汗药。"她狡黠一笑，"看来有人不想我们今晚带路。"
顾雨岚挑眉："宇文拓？"
"或者那些老兵。"贺兰雪将饭菜倒进毯子下藏的皮囊里，"赫连昌不得人心，很多部落首领早就不满了。"
正说着，帐外传来争吵声。顾雨岚悄悄掀开一角，看到几个部落装束的西戎将领正在和赫连昌的亲卫争执。
"二王子要把我们部落当炮灰！"一个红胡子首领怒吼，"凭什么先锋总是我们？"
亲卫冷笑："这是王命！"
"放屁！"另一个首领帮腔，"我们的人打听到，大周十万援军已经到黑水河了！这时候让我们送死？"
顾雨岚心头一跳。大周援军？难道是沈渊？她强压激动，继续偷听。
争吵最终不欢而散，但不满的情绪显然已经蔓延。贺兰雪轻声道："宇文拓干得漂亮。"
......
黑水河北岸，密林深处。
沈渊立于山崖，眺望远处西戎大营的灯火。他身后，十万大军如幽灵般静默无声——马蹄裹布，人衔枚，连铠甲都用粗布包裹避免反光。
"王爷，"副将低声禀报，"斥候回报，西戎军内部似有骚动。"
沈渊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顾雨岚临行前给他的："继续监视，按计划行事。"
副将欲言又止："王妃她..."
"她不会有事的。"沈渊声音冷硬，眼神却泄露了担忧，"传令下去，寅时开拔，目标玉门关。"
月光下，大军如黑色潮水缓缓流动。沈渊走在最前，每一步都坚定如铁。阿岚，再坚持一会儿...
......
西戎大营，夜幕降临。
赫连昌亲自来提人时，顾雨岚和贺兰雪"恰好"因蒙汗药昏迷不醒。他暴怒地踹翻食盒："查！谁干的！"
"报！"亲兵慌张跑来，"宇文大人抓到一个奸细！"
赫连昌匆匆赶去，看到宇文拓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老兵，正是早上被他鞭打的那个。
"这老东西在散布谣言！"宇文拓厉声道，"说二王子要牺牲所有老兵！"
赫连昌独眼充血："拖下去，剥皮示众！"
老兵被拖走时狂笑："赫连昌！西戎儿郎不会为你送死！明珠公主会带领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但影响已经造成。围观士兵中，不少人面露愤慨。赫连昌环视四周，突然意识到军心已经不稳。
"传令，"他阴沉着脸道，"明日寅时，主力按原计划进攻玉门关正面。"他看向亲信，"我亲自带精锐走密道，前后夹击！"
宇文拓低头领命，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
子夜时分，贺兰雪悄悄醒来。
顾雨岚早已清醒，正用发簪挑开帐后绑绳。两人溜出营帐，借着月色摸向马厩。
"计划有变。"贺兰雪低声道，"赫连昌分兵了，他要亲自走密道。"
顾雨岚心头一喜："正好落入陷阱！"
马厩守卫正是早上的伙夫，看到她们非但不拦，反而牵出两匹快马："公主...快走..."
贺兰雪犹豫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骨哨交给他："若见到宇文拓，把这个给他。"
两人翻身上马，正要离开，突然一声厉喝："站住！"
赫连昌带着亲卫队拦在营门前！他独眼在火把下泛着凶光："我就知道你们有诈！"
顾雨岚不慌不忙地从颈间取下一枚金锁："二王子可认得这个？"
金锁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正面刻着"长乐未央"，背面是凤凰纹章——大周皇室的标志！
赫连昌瞳孔一缩："你是..."
"现在知道为何大周军来得这么快了？"顾雨岚冷笑，"你以为抓的是谁？"
赫连昌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狂笑："好！很好！有你在手，我看萧景琰还敢不敢进攻！"他挥手，"拿下！关进水牢！"
亲卫一拥而上。贺兰雪正要反抗，顾雨岚悄悄按住她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被押往水牢时，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声。顾雨岚唇角微扬，那是大周军的集结号，沈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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