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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援朝实验成功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异管局最高层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却被郑扬以铁腕手段死死封锁。
这柄可能逆转战局的利刃，在完全打磨锋利之前，绝不能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下。知晓内情者仅限于郑扬、林柏川、石磊以及几位绝对核心的安保负责人。
就连其他副局长，也只被告知实验取得“突破性进展”，细节一概未提。
实验室的紧张气氛并未因此松懈。在分析李援朝的详细数据和复盘整个实验过程后，林柏川和石磊有了更明确的结论。
“吴曜，”林柏川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能量流变图谱，声音带着研究者的严谨，“你的权柄层级极高，模拟的【混沌】冲击确实能有效覆盖掉原有烙印，实现控制权的转移。但核心问题在于……”
林博士点了点图谱最核心处，一个代表信仰源头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光点，“信仰的指向性，依旧牢牢锚定在母神身上。我们只是切断了操纵的‘线’，但信仰的‘根’还在。”
石磊接过话头，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和无奈，“就像你夺走了一个被邪教洗脑者的遥控器，能命令他停止行动。但他内心深处，依然视那邪教头子为唯一真神。你的‘覆盖’，改变的只是控制者，而非信仰本身。”
吴曜站在观察窗前，身上的拘束衣在长时间的实验后显得有些沉重，他默默听着，眼神专注。
“想要真正改变信仰的指向……”石磊半开玩笑地拍了拍吴曜的肩膀，试图缓解凝重的气氛，“除非你能把权柄从母神手里抢过来？哈哈，这想法可就太疯狂了，比覆盖权柄还天方夜谭。”
林柏川也难得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摇了摇头，“是啊，这恐怕已经超出了权柄的范畴，触及神格之争了。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利用好这‘遥控器’，尽可能多地夺回控制权。”
吴曜没有笑。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信仰源头的微弱光点，仿佛要将它刻入脑海。那句“把权柄抢过来”，在他心中悄然生根。
……
随着吴曜在“净壤计划”和权柄覆盖理论研究中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以及他近乎自虐般的配合态度，异管局对他的管制肉眼可见地放松了。
沉重的脚镣被换成了能量抑制力场环，活动范围从狭小的隔离室扩大到了整个实验室区域，甚至可以在特定安保人员的陪同下在生活区短暂活动。
他不再是纯粹的囚徒，更像是一个处于严密监控下的核心研究员。大部分时间，他都泡在实验室里，沉浸在数据和能量的世界里，仿佛要将自己燃烧殆尽。
这份相对的自由和忙碌，也给了他一些不易察觉的缝隙。
一天下午，结束了又一轮针对C类教徒的逆转实验后，吴曜疲惫地回到自己的临时休息隔间。他脱下实验服，里面是简单的灰色囚服。
趁着去洗手间的短暂独处时间，他迅速从囚服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摸出一小片早已准备好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合成纸片。
借着从实验室顺来的笔，吴曜在纸片上烙下了四个清晰的字迹。
“救我出去。”
吴曜面无表情地将纸片揉成极小的一团，走出洗手间。在经过走廊通往生活区的唯一一个大型分类垃圾桶时，他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极其自然地将纸团弹入了“不可回收”的入口深处，随即目不斜视地离开。
……
傍晚时分，处理垃圾的清洁工准时出现。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推着垃圾车，熟练地开始分拣。
他动作麻利，和其他清洁工并无二致。只是当他清理到那个不可回收垃圾桶时，动作似乎比平时慢了一分。
赵小宇低着头，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双手戴着厚实的橡胶手套，在一堆混杂着食物残渣，废纸，破损实验耗材的垃圾里快速翻找。
赵小宇的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带着一种风元素引导下的精准感知。突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与其他垃圾质感不同的异常微小的硬物。
赵小宇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枉他这几天频繁地翻垃圾桶。赵小宇强压下慌张，他不动声色地将那个小纸团捏入手心，迅速塞进工装口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将剩下的垃圾倒入车中。
直到回到清洁工具间，确认四下无人，赵小宇才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急促地喘息着。他颤抖着掏出那个沾着污迹的小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赵小宇的眼底。
“救我出去。”
赵小宇死死盯着这四个字，胸膛剧烈起伏。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信息，他需要的是吴曜确切的“能行”、“可以”、“没有问题”、“可以挽回”诸如此类的答复。
吴曜这个他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承认其价值的人，竟然在主动求救。
他明明已经有了相对自由，为什么？是陷阱？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那绝望的眼神，那空洞的认命，难道都是伪装？
无数念头在脑中激烈碰撞。最终，那刻骨的恨意和对吴曜“懦弱”的鄙夷，被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掌控命运的执念压倒。
可是究竟要怎么救他出去，这四个字看似轻飘飘，实则困难到了极点。
“唉……”
赵小宇掌心涌起一股极其细微却锋锐无比的气流，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刻刀。
气流轻柔地拂过那张小小的纸片，无声无息间，纸片连同上面的字迹，被瞬间切割研磨成了肉眼难辨的细碎粉末，随即被一股微型旋风卷起，从通风口彻底消散。
粉末消失的瞬间，一个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雏形，开始在赵小宇心中迅速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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