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骄阳依旧炽热，蝉鸣声透过教室敞开的窗户，如潮水般涌进来。阳光穿过斑驳的梧桐叶，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今天是月考的日子，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同学们都埋着头，笔尖在试卷上沙沙作响，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战斗。空气中浮动着橡皮屑和油墨的味道，偶尔有人翻动试卷的声音，都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前排女生紧张地咬着笔帽，后桌男生反复检查着答题卷，连平时最调皮的学生都敛去了嬉笑，唯有吊扇转动时发出的轻微嗡鸣，为这场无声的战役伴奏。
沈星河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垂眸专注地答题，黑色的钢笔在试卷上流畅地滑动，几乎没有丝毫停顿。作为年级里有名的学霸，这些题目对他来说似乎毫无难度，他沉浸在解题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推导过程，每一道公式都像是他手中的武器，精准地击破每一个难题。他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下唇上已经留下了淡淡的齿痕。额角的碎发被汗水黏住，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却丝毫不影响他解题的节奏，那些复杂的函数图像和几何模型，在他笔下如同被驯服的猛兽，乖乖呈现出答案。
而坐在他旁边的江野却截然不同。他把脚大大咧咧地翘在课桌上，身子斜倚在椅背上，单手撑着头，眼神散漫地望着窗外。那张印满密密麻麻题目的试卷在他面前摊开，仿佛只是一张废纸，他连正眼都没瞧上几眼，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时不时还吹个口哨，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的校服领口随意敞开着，露出半截锁骨，银色的链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课桌下，他的运动鞋还在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像是在演奏一首无人能懂的曲子。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泡泡糖，“啪”地吹了个巨大的泡泡，泡泡破裂的声音引得周围同学侧目，他却毫不在意地用手指勾着糖渣，继续望向窗外操场上追逐打闹的人群。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沈星河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他不经意间瞥见江野的试卷，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果不其然，大片大片的空白，只在姓名栏潦草地写了几个字，还故意写得歪歪扭扭，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劲儿，甚至在空白处画了个鬼脸，仿佛在挑衅这场考试。那个鬼脸吐着舌头，眼睛被画成了夸张的爱心形状，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考试去死”。在鬼脸下方，他还用红笔潦草地涂鸦，画了个戴着学士帽的小人被试卷压得弯下腰，旁边配文“知识是枷锁”，字迹张扬肆意，充满了嘲讽意味。
沈星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江野，你打算就这样交白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还有难以掩饰的担忧。他知道江野的家庭情况，也明白这个少年用叛逆来武装自己的原因，但他更清楚，这样下去，江野只会越来越迷失自己。想起上周在天台补课，江野解出一道压轴题时眼中迸发的光芒，再看看眼前的态度，沈星河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团棉花堵在那里。
江野闻言，挑眉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眼底闪烁着捉弄的光芒：“怎么？学霸心疼我了？”他故意把“心疼”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里满是调侃。他的目光落在沈星河泛红的耳尖上，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他凑近时，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烟味扑面而来，“要不你帮我答？凭你的本事，双满分不是轻轻松松？”说着，他故意把试卷往沈星河那边推了推，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狰狞的旧伤疤。
“我只是不想白费力气辅导你。”沈星河别开眼，语气冷淡，耳朵却不自觉地红了红，“班主任说了，你这次要是进不了年级前50，我也会被连累。”其实，除了担心被连累，他心里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期待，期待看到江野认真学习的样子，期待他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自从那次在天台上的相遇，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个总是故作嚣张的少年。想起江野偷偷收藏他奖状时的模样，想起那些藏在涂鸦里的心事，沈星河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哦？”江野来了兴致，身子往前倾，凑近了沈星河。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混着少年独有的气息，一下子将沈星河包围，“那学霸打算怎么办？求我好好答题？”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沈星河的耳畔，惹得沈星河微微一颤。他看着沈星河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受惊的蝴蝶，突然觉得这样逗弄他很有意思。“要是我偏不答，你还真舍得放弃考试？”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沈星河的试卷，指甲上还沾着打架时留下的淤青痕迹。
沈星河捏紧了手中的笔，强压下心中的不悦，眼神坚定地看着江野：“你这是在试探我？”他早就看穿了江野的小把戏，这个家伙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渴望证明自己。他想起天台上那些写满批注的剪报，还有那些藏在涂鸦里的心事，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既倔强又让人心疼。“你明明解得出最难的竞赛题，却在这里自暴自弃，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沈星河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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