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脉间的触动，他无法忽视。
“你告诉我，江家发生了什么？”
阵光光芒大方，浮现出纹路，江暮尘看出了这是江家秘法命格大阵，有互换命格的作用。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眼前人一身血气的看着他，没有黑绸的遮蔽，江渺目光沉沉，好似里面蕴含了无数说不出口的话。
可他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这般沉凝、冷漠、恍如陌生人般看着他。
彻骨的寒从心底漫出，江暮尘从江渺的无言中似乎读懂了什么，但他尚还懵懂，莫名的恐惧和怒气爆发，他突然走了上前，逼近这个握枪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暮尘的质问在阵法中回荡，却如投入深渊的石子，得不到半分回应。
江渺的血滴在地上，每一滴都让阵法的光芒更盛。江暮尘离得太近了，透过那些黑雾，他蓦然看清了江渺另一只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金纹，他从中嗅到了熟悉气息。
“这是什么？”
他抓住江渺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金纹附近隐约的金光亲近的贴近他，带着一丝丝的温柔。
陆夫人、母亲...
江暮尘大脑一片空白，他诞生出一股荒诞的眩晕感。
“是陆叙菀死后残余的力量。”
江渺终于开口了。
江暮尘蓦地愣住，可还不等他说什么，撕心裂肺的疼痛从骨子里传来，阵法爆发出嗡鸣声，它终于要启动了。
钻心的疼逼迫他弓下身子，但江暮尘仍旧偏执的仰头去看江渺。
“江渺...哥，我求你，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好吗？”
少年的话从未如此卑微过，江渺怔了一瞬，命格互换的痛苦同样盘踞在她心中，可她站的笔直，一声都没吭。
她俯下身，发丝垂落轻柔的拂过他的脸颊，江渺用那只带着金纹的手摸了摸江暮尘的脸，她笑了。
“好，我都告诉你。”
“江家妄图染指黄泉主的力量，想要让我担任阵眼，他们在自寻死路。陆叙菀是我杀的，为了能离开，我吸收了她的力量。”
她停下触碰，倏忽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她，江渺缓缓凑近，看着那双忍耐着痛苦的眼睛继续说。
“江暮尘，我不是你哥，我是一个迟到了太久、酿成大错的已亡人。”
“我不信。”不知是钻心的痛苦还是江渺的话让他红了眼，江暮尘死死盯着这张惨白的脸，仓皇的反驳。
“随你。”
江渺扔下浅淡的一句话。阵法已经彻底启动了，前置仪式完成，她现在要拎着江暮尘去无岸河，用黄泉水完成命格互换。
她拽着江暮尘的衣领，身形一闪就来到了无岸河的河边。
黄泉之水滚滚不尽，浑浊晦暗，充斥着死气。
她如今要完成命格互换比陆叙菀还要困难，他们都不是当年小孩子的模样了，三魂七魄稳固，错误的命格镶在各自的命轨里太久，想要剥夺难上加难。
黄泉水消磨魂体，能引的三魂七魄动荡不稳，江渺必须把她和江暮尘的三魂七魄各自抽出投入黄泉水遭受侵蚀，靠着这转瞬即逝的时机撬动命格，让各自的人生回到正轨。
只是，黄泉水乃是死生之物，会让生者褪尽七情六欲，前尘尽忘。
她会帮江暮尘承受大半的反噬，但他还是会受到影响，可能是记忆紊乱，也可能会像陆叙菀那样变了性格，情绪偏激。
这般境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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