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卷起血腥的气息，吹过卫郡城。
远处的山巅，一袭暗紫长裙的陆芸，身形隐匿在阴影之中，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震撼。
她亲眼目睹了那场惊世骇俗的渡劫，那煌煌如天威的金色神雷，非但没有毁灭风凌，反而造就一尊神只。
她也看到了风凌最后的手段，那并非单纯的力量碾压，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法则宣判，让卫骁死于自己犯下的罪孽。
“通神……这方天地，竟然真的有人能不靠邪魔外道，堂堂正正地踏入通神境……”陆芸红唇微启，喃喃自语。
她出身天魔宗，见惯了所谓的正道宗门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丑恶嘴脸。
那些隐世仙宗，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做的勾当比魔道还脏。
他们绝不会容忍一个不受控制且天赋如此恐怖的年轻通神强者存在。
风凌今日之举，救了百万生灵，却也等于将自己放在了天下所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对立面。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她轻哼一声，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嘲讽，反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她的经历让她对风凌这样的好人，天然带有好感，在险恶的魔道宗门之中，若不是也曾遇到过很多前辈的帮助，她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走到今天。
那些恩人或许是一念为善，或许是间接相助，她都十分感激。
唯独风凌，这个一往无前的傻子，初见时就让她升起一种对纯真美好事物的守护欲，仅仅只是想守护这份单纯的善良。
因此她一路跟着，还提醒风凌绕路。
可越到后面越发现，风凌的善并不是脆弱渺小的，反而十分强大刚直，有种无坚不摧气势。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好似阴暗海底的鲨鱼，觉得水面上的阳光太过刺眼一般，让她内心深处竟然生了一丝自卑的情绪。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城楼上那个被万民跪拜的白衣身影，那身影在漫天星光下，显得有些孤独，却又如一杆撑起天地的脊梁，巍然不动。
她最终没有现身，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青烟，悄然离去。
呆子，这浑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希望你，能活得久一些。
……
城楼之上，风凌并未理会下方山呼海啸般的膜拜。
长生牌位？神像，他心中并无波澜。
他所做的，只是遵从本心，这些百姓需要的不是他风凌。
而是一个能让他们在绝望中看到光亮的精神寄托。
若一块牌位，一个雕塑，能让他们活得更有希望，那便由他们去。
此刻，他正闭目感受着通神境带来的全新天地。
精神力浩瀚如烟海，与天地交融。
仿佛整片卫郡的山川河流、草木生灵的呼吸，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肉身骨骼晶莹如玉，坚不可摧，每一寸血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看到天地间流淌的法则之线，风的轨迹，水的流动，甚至光线的折射，都变得清晰无比。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是凡人与仙的真正分界线。
就在此时，天璇宫暗部负责人柳莺，带着一队天璇宫精锐悄然赶至。
当她看到那尸山血海的战场，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等待审判的各大世家宗门长老时，饶是她见惯了风浪，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脚步轻点，腾空而起登上城楼，对着风凌的背影，单膝跪地恭敬无比：
“天璇宫暗部平州分舵主柳莺，拜见风长老！属下来迟，请长老恕罪！”
风凌缓缓睁开眼，转身看着她，神色平静：“起来吧，你来得正是时候。”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柳莺心神一凛。
“三件事。”风凌伸出三根手指。
“一，查抄所有作恶的世家宗门，所有财产，一分不留，全部用来赈济卫郡受难百姓，助他们重建家园。”
“二，将所有罪魁祸首，包括那些宗门长老和玄甲军余孽，全部押解，昭告全郡，公开审判其罪行，谁手上沾了无辜百姓的血，便用谁的命来偿。”
“三，你亲自监督此事。”风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洞穿人心，“我不管他们背后是谁，有何背景，若让我知道，有任何人敢在此事中贪墨舞弊，欺上瞒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杀，无，赦。”
“是！”柳莺心头狂跳，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她毫不怀疑风凌话语中的决心，立刻重重叩首，“属下遵命，必不负长老所托！”
柳莺领命，带着雷厉风行的气势，立即展开了行动。
当压在头顶的最后一座大山被彻底推翻，当风凌的命令传遍全城，整个卫郡的百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要将天空的阴云都彻底撕碎。
他们自发地走上街头，在荒芜的大地之上庆祝新生，一张张原本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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