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号冰柜突然弹开，里面滚出颗腐烂的心脏，动脉血管还连着半截脊椎。心脏表面布满细密的针脚，缝着七任替班者的工牌碎片。当我的左手触碰到它时，所有冰柜同时喷出记忆画面：老张替前任值班时捡到的银戒、我第一晚发现的带血车票、李建国父亲火化时失踪的左脚……全是女鬼设下的引魂饵。
“你们以为是在替人值班？”女鬼的头盖骨掀开，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虫，每只虫都叼着一片记忆碎片，“从你们接过钥匙的瞬间，就已经是拼图的一部分了。看这个——”她用铁筷挑起李建国的心脏，上面赫然刻着我的生辰八字，“你的‘意外死亡’报告，早就躺在殡仪馆的档案柜里了。”
供桌上的红烛突然爆出绿焰，七具残肢在星阵里跳起诡谲的舞蹈。我的右腿和李建国的左臂拼成“囍”字的左半部，他的右手正抠进我后腰的伤口，把自己的脾脏塞进去。女鬼的骨架爬上婚床，用肋骨串起我们的肠子当纱帐：“还差最后一块——你的头骨，在殡仪馆的骨灰墙第三排。”
我猛地想起每周一都会擦拭的307号骨灰盒，盒盖上的裂痕和我小时候摔的一模一样。女鬼的黑虫群冲进走廊，片刻后拖回个沾着香灰的头骨，眼窝处嵌着我上周丢失的隐形眼镜。当她把头骨按在我颈椎上时，所有记忆突然贯通：1943年我是迎亲司机，车祸后被女鬼分尸藏进冰柜；每十年我都会转世成殡仪馆员工，被她用替班骗局召回。
“现在，该念合婚庚帖了。”女鬼的骨架钻进我的胸腔，她的肋骨撑破我的皮肤，在胸前拼成红色双喜。李建国的脸从我的右肩探出来，他的眼球已经和我的视神经黏连，共同看见停尸间顶部垂下七根红绸——每根都系着前任替班者的舌头。
七星阵中央升起青铜婚床，床上铺满用替班者头骨磨成的珍珠。我的左手捡起铁筷当毛笔，右手抓着李建国的心脏当砚台，在自己的肋骨上写下婚书。女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合着七任替班者的惨叫：“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我们就永远困在这停尸间里，做一对不死不灭的阴婚夫妻。”
婚书落成的瞬间，殡仪馆外墙的“囍”字突然渗进地基。骨灰墙的307号盒打开，里面的骨灰飘到星阵里，补全了我左腿的最后一块碎骨。李建国的脊椎终于和我连成一体，他的喉管从我脖子右侧伸出来，说出的却是女鬼1943年的台词：“新郎官，咱们该入洞房了……”
停尸间的铁门轰然关闭，七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在绿光中，我看见婚床上的“我们”已经拼成完整的人形，皮肤下蠕动着七具残魂。女鬼的头骨嵌在我胸口，她的珍珠眼正对着铁门方向——那里站着下任替班者，手里攥着老张当年用过的、带血的值班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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