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却先她开口。
“温柔！”
她此时像极了一只护崽的母狮，颤着手指她，满眼失望，声音冷厉又刻薄。
“平日你四处与婉儿为难便算了，如今作茧自缚，却还要诬她名声，你怎变得这般恶毒！”
云知意像早知道结果，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也不知是在笑对方，还是笑自己。
她早该知道，早该知道的。
岑氏见她这般笑容，却愣住。
胸腔突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慌，像有什么要失去一般。
温婉则朝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红唇轻启，无声说话。
‘逃回来又怎么样，没人会信你。’
云知意却没理会她，只深深看着岑氏，唇角轻掀。
“放心，以后你们不会再见到我。”
这意思便是还要离开。
岑氏只觉胸口发堵，火气也腾腾往上蹿。
“好，你若走，便不要再回来，往后我们情分一刀两断，我就当没养过你！”
云知意却只是轻笑一声，眼中无悲无喜。
如果可以，她也宁愿他们从未成为一家人。
从前，她只当是自己欠她们的。
直到死，绑定系统后，清楚自己身世后，才知她没有欠任何人。
十五年前，岑氏回乡祭祖恰遇难民冲撞早产。
暂居一户农家。
农家女人正巧也刚产下一名女婴，见一行人非富即贵，便欲调换孩子。
只是刚换好襁褓就被丈夫发现，起了争执。
（襁褓：贵族还会在上面绣上家徽或者名字）
这时难民恰好冲入村内抢掠。
一行人混乱中各抱孩子分开逃走。
等安全了，岑氏才发现孩子襁褓不对，便认定抱错孩子。
十五年来，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抱错的孩子。
怀着一腔愧疚，尽心孝顺，好不容易暖了她们的心。
谁知温婉一出现，瞬间推翻她的所有努力。
若他们真是一家倒也好，偏偏这一切都是温婉明知真相，还故意冒认的结果。
从此，她成了伯府的掌上明珠。
她则沦为无耻抢占鹊巢的鸠鸟，寄人篱下的养女。
得知真相后。
她曾无数次想过。
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会为她的死难过伤心吗？
会为她报仇吗？
没人知道，她离开这个世界前，曾回来过。
只可惜看到的，不是为她许久未归的担忧。
而是被清空的小院，彻底抹除她痕迹的家。
那时她便知道，答案不重要了。
她垂下眼眸，再无半分留恋，迈步往院门走。
岑氏瞪大眼睛，气得直捂胸口。
温婉牵唇冷笑，心中涌起丝丝畅快。
倏然，她想到什么，神情一变，忙道。
“等等！”
她声音一落，原本分开的仆从又上前，挡住去路。
云知意停住脚步，便听她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
“妹妹，你突然回来又离开，莫不是来取春玉露配方转卖，哎呀，这可使不得，春玉露可是伯府根基，万不能卖呀。”
岑氏被她一提醒，也想起来。
如今伯府能重回勋贵圈中，便是凭着春玉露。
只是这东西由养女所制，只有她会。
若她一同带离，伯府便会失去最重要的筹码。
思及此，她沉下眼眸，冷喝道。
“你想走可以，留下春玉露配方，并答应自此不制露，不外传，往日你害婉儿种种，伯府也不会再追究！”
云知意侧头，目光幽深。
“春玉露，是我的东西。”
岑氏如今最讨厌的，就是她这般冷漠冷心的模样。
明明曾经那么乖巧体贴的孩子，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地位就真那么重要。
还是说本性如此。
想到从婉儿口中得知当年农户故意换孩子的事。
或许有些劣根性，自血脉中便存在吧。
思及此，她心也冷硬下来。
“什么你的东西，你的一切皆属于伯府，若没伯府抚养，你如今哪还有命在此说话！”
云知意捏紧玉瓶，就这么看着她。
温婉站在后方，朝她笑着，笑容得意，眼底满是激动兴奋之色。
上辈子温柔就是靠着春玉露得皇后赏识，才能嫁给瞿王为妃，靠着瞿王，一路高升，最后更是成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享尽荣华富贵。
她呢，只能当她身边一个身份低下的宫女，挥之即来，乎之即去。
最后还因得陛下青眼，被她赐死。
她恨，她怨，她无数次后悔。
当初不该听从他爹劝告，主动坦言换襁褓的真相。
不然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的。
好在上天垂怜，让她有重来的机会。
这次，她要飞黄腾达，让温柔尝尽她所遭受的不公和苦楚！
眼看着她们母女决裂，想着春玉露佩服即将到手。
她激动得脸都扭曲了。
云知意看着她癫狂的神色，唇角完起一丝嘲讽。
举起手上的葫芦玉瓶，“你就那么想要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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