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干什么，先生也说不清，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看羊？”
他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怀疑的不确定和犹豫，但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羊蹄声踩过冰面奔跑的声音，急促而又清脆，在空无一物的冰面上，传递了很远的距离。
虎潜移默化的强化了中岛敦的五感，他冻红的鼻尖微动，在寒风中闻到了灰尘的味道。
太阳要升起来了，它刚刚从东方露头，黑夜借着它的光芒变得明亮一些，前方好像有一面矮矮的墙在移动，喧哗而聒噪。
再往前走，他们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了，那是一群羊，一群在冰面行走的羊，它们成群结队，紧贴在一起移动，像一群搬家的蚂蚁，脚下为了防滑特意铺设的石灰路粉尘飞起，洋洋洒洒的沾染在羊群洁白的毛发上。
这道由羊构建的城墙从湖中心的小岛上蔓延向前方光源处蔓延，一眼望不到尽头。
太阳越来越高了，蓝色的冰面与远处的群山相呼应越是靠近，声音越发清晰，羊群相撞在一起，倒地的羊侧躺在冰面上却又很快爬起，继续加入这奔跑的“蚂蚁大军”，牧羊人的喊声与羊蹄声混合，给中岛敦留下很深的印象。
芥川见中岛敦看得出神，提醒道，“感觉敦变成白虎可以混进去一起跑。”
“那怎么想都会把羊群吓跑吧！”
敦不带片刻思考就反驳了芥川的提议，或者说芥川的提议就没有什么可行性特别强的，比如——让自己变成虎身人面像拍全家福之类的。
但芥川却毫不在意敦面如菜色的表情，“是吗？可我觉得敦变成的老虎连兰纳罗这么小体格的都吓不到，如果吓羊的话，估计会被羊群围起来群殴吧。”
敦感觉自己接不上芥川的脑回路，除了刚回家那段时间，芥川还比较少说话以外，其他时候，这个家伙的脑回路都会像青蛙一样跳来跳去，每次都落到人意料之外的地方。
“明明你自己也打不过兰纳罗吧！”
那种个子小小，走路DuangDuang，脑袋晃晃，一拳干飞一只老虎的兰纳罗怎么可能以正常的方式取胜，芥川进场直接坐地上哭赢兰纳罗的概率都比正面打强！
“哼！”
芥川头一扭，不回话，纯当没听见。
先生同时拍着两人的后背，“好了好了，羊群的尽头就是村庄，我们先走出湖面吧。”
湖心岛到村庄，三公里多的距离，他们跟着羊群和赶羊人，最终在快中午的时候到达了当地村庄。
这里地处偏僻，气候恶劣，已经很久都没有外来者了，他们是跟着羊群来的，又穿着特殊，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格外引人注目。
最严重的问题来自沟通环节。
是的，我们精通三种语言的幽灵先生并不会藏语，更听不懂藏语，在试图与村民交谈反复无果后，那人突然冒出了句汉语。
“要热水吗？”
虽然坑坑洼洼还不熟练，但还是让先生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般的选择了同意。
入藏这么久以来，他是真的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应该选个语言互通的地方。
那位提供热水的藏民是一位老人，他置办了一家小卖部，先生以为此行不需要买东西，就没有在机场兑换现金，最后从背包里掏出一小袋摩拉，用来换取一顿午餐。
黄金，无论到哪里都是硬通货，即使这位老人家里的绿松石不比黄金便宜但也还是有用。
出于对远客的尊重，那位老人还拿出了一坛青稞酒，给每人倒一碗。
中也闻着淳朴的酒香，视线虽然还在先生身上，但明显已经蠢蠢欲动，眼神仿佛是在拉着先生的衣服催促。
这个还没喝过啊，行不行，行不行？
毕竟是迎宾用的，先生喝了一口，也算是默许了中也的行为。
中也一饮而尽，“居然是甜的，感觉没酒味啊，闻起来有点像苹果？”
看见中也已经品鉴完了，这东西在芥川心中基本已经和饮料画上了等号，他浅尝一口，不错，确实是……甜的……
“啪”的沉重一声，是芥川脑袋磕到桌子的声音。
先生托起芥川的脑袋看了半天，无语了，光顾着看中也，忘记了这里有个更不能喝酒的。
他感觉自己脑袋也有点晕，像宕机了一样，就这样捧着芥川的脸看了半天，忘记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中也像解放了一样又给自己续满一碗，这酒和饮料一样，没想到越喝越上头，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中也哥哥！”
中也飘了起来，像一个气球，一点点远离地面，中岛敦想拉住他，却在中也的异能下也飞离了地面。
无奈，他只好松开，跌落在地上，看着中也飞走。
“先生，他们好像……都喝醉了……”
看着先生迷离的眼神，中岛敦知道，这局算是完蛋了。
顺着银的目光，先生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了像一个小点一样越飞越远的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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