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空间在这里也变成了一个不断重复的可悲的囚笼。
夜宸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永不结束的噩梦里。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重复了多少次刚才的战斗。
一千次？
一万次？
还是一百万次？
每一次他都会拖着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疯子朝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时间之神"发起冲锋。
每一次他也都会被对方那近乎于无赖的"时光回溯"给轻描淡写地打回那个趴在地上的凄惨的原点。
然后再从头再来。
神魂在这无尽的重复与撕裂之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那是一种比任何酷刑都要可怕的折磨。
它一点一点地消磨着你的意志摧毁着你的希望。
让你在这永无止境的轮回之中逐渐迷失沉沦最后彻底疯狂。
有好几次夜宸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就这样放弃吧毁灭吧一切都无所谓了的念头。
但每当这个时候。
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个穿着素白长裙的清丽的身影。
和那一句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期盼的轻轻的呼唤。
"哥......"
是小雪。
他不能死在这里。
也绝不能输在这里。
他还没有带她去看那真正的高山流水。
他还没有为她亲手打造一个再也没有谎言和背叛的"家"。
他答应过她的。
这个念头像一根最坚韧的锚死死地定住了他那在狂风暴雨中即将倾覆的神魂之舟。
他开始不再去思考如何去"战胜"这个轮回。
而是开始去"感受"去"理解"这个轮回。
他将自己的神识彻底放开不再去抵抗那混乱的时间乱流。
而是像一条最灵巧的鱼主动融入了这片由"时间"所构成的海洋之中。
他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与"重生"之间。
去体悟那属于"渡鸦"的时间大道。
去解析他那"时光回溯"神通之中最本源的法则符文。
渐渐地他发现。
"渡鸦"的"时间"并非是真正的无懈可击。
它很强大很霸道。
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它太"死板"了。
它只能让物质和能量回到过去。
却无法真正地抹去那已经产生了的"情感"与"意志"。
每一次轮回"渡鸦"虽然都能将夜宸的身体打回原点。
但夜宸在那 一瞬间所产生的"愤怒"、"不甘"甚至是那 一丝丝的"明悟"。
这些属于"心"的东西却会像看不见的尘埃一样极其微量地残留在这片时空旋涡之中。
一次两次或许无所谓。
但一千次一万次一百万次之后......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情绪尘埃"就汇聚成了一股连"时间"本身都无法彻底净化的庞大的信息洪流！
而这就是夜宸破局的关键！
"我懂了。"
在又一次被"时光回溯"打回原点之后。
趴在地上的夜宸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嗜血。
只有 一种彻底勘破了 一切虚妄的大自在大通透。
他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在机械地重复着碾压动作的"渡鸦"。
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的神色。
"老东西"他轻声说道"你守着时间过了亿万年。"
"却连什么是真正的'时间'都没有搞懂。"
"时间从来就不是一条可以随意倒退的直线。"
"它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承载着所有'过去'、'现在'、'未来'的情感与记忆的长河。"
"你可以让河水倒流。"
"但你却无法抹去那些沉淀在河底的沙石。"
"而我......"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股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悲伤"、"宿命"与"轮回"意味的玄奥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恰好是这条河里最会'翻江倒海'的那条龙。"
"什么？！"
"渡鸦"那一直古井无波的意识之中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骇然发现。
眼前这个 小东西竟然在这短短的不知多少次的轮回之中。
将他那最引以为傲的"时间大道"给偷学了过去！
不！
那不是偷学！
那是一种更高级的融合与超越！
他竟然将自己那霸道的"吞噬"之道和那本该属于琴魔的"悲伤"之道与自己这死板的"时间"之道给完美地熔于一炉！
创造出了 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 全新的"道"！
"现在轮到我了。"
夜宸看着他笑了。
他伸出手朝着"渡鸦"轻轻地一指。
没有毁天灭地的攻击。
也没有扭曲时空的法则。
只有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疲惫的叹息。
《葬天》残响·时光之泪。
嗡——
一滴晶莹剔透的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所有悲伤的灰白色的眼泪从夜宸的指尖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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