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一缕金色的带着几分肃杀之气的阳光穿透了东荒那万古不变的灰色云层。
像一柄最锋利的天神的战剑直直地插在了深渊之城那黑色的巨大的点将台之上。
今天是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天。
也是"深渊"这个在黑暗中蛰伏了整整十年的战争巨兽第一次向整个宇宙亮出它所有獠牙的日子。
城内没有钟声。
也没有任何战前的动员和咆哮。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和那从每一个角落弥漫开来的压抑的如同实质般的铁血杀气。
数万名穿着统一制式的狰狞黑甲的深渊战士早已在城中心的巨大广场上集结完毕。
他们站得笔直。
像一片黑色的沉默的钢铁森林。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没有对战争的恐惧。
也没有对胜利的渴望。
只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绝对的平静。
仿佛他们不是要去参加一场决定宇宙命运的神魔大战。
而只是要去完成一件他们等待了很久很久的稀松平常的小事。
比如回家。
或者复仇。
在这片黑色的森林之前是三支截然不同的却又同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方阵。
最左边是由铁骨亲手打造并亲自率领的"弑神军团"。
一百零八名身高超过三丈的巨人般的死士穿着那三套完整的和一百零五套简易版的"弑神战甲"。
他们就像一百零八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钢铁魔神。
光是站在那里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足以媲美神境的恐怖威压就足以让空间都为之扭曲。
中间是由影所统领的"暗影卫队"。
她们的人数最少只有不到一千人。
她们全都穿着能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特制的夜行衣。
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没有任何花纹的银色面具。
她们就像一群没有感情的影子。
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之中。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整个"深渊"最锋利也最致命的一把毒刃。
是行走在黑暗之中专门用来收割神明咽喉的死神。
而最右边则是琴魔那唯一的亲传弟子——厉枭和他那由三千名同样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孤儿所组成的"葬天战乐团"。
他们没有穿戴任何铠甲。
也没有携带任何兵刃。
他们每个人的怀里都只抱着一张由铁骨用"镇魂木"和"魔龙筋"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特制的七弦古琴。
他们是最奇怪的一群士兵。
但也可能是最可怕的一群士兵。
因为他们的武器不是刀剑。
而是那足以让神魔都为之道心崩溃的......
"音律"。
三支王牌军团。
数万铁血死士。
这就是"深渊"这十年所积蓄的全部家底。
也是夜宸敢于向整个天庭叫板的最大底气。
......
城主府露台之上。
夜宸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下方那整装待发气势如虹的黑色洪流。
他的身后只站着一个人。
小夭。
她今天没有穿那身朴素的青衫。
而是换上了一件由她自己亲手缝制的黑底金边的庄重的长裙。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和这场盛大的"出征"所穿的"礼服"。
"主上"她看着他那在晨风中微微飘动的黑色的衣角轻声问道"真的......不带我一起去吗？"
"我虽然不会打架。"
"但是我可以 在您受伤的时候帮您疗伤。"
"可以在您疲惫的时候为您弹一首安神的小曲。"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
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只能在后方担惊受怕地等待。
她想亲眼看着他。
看着他如何踏碎凌霄。
看着他如何为这持续了两辈子的恩怨画上句号。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一起死在那冰冷的祭坛之上。
她也心甘情愿。
夜宸闻言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
他没有回头。
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行。"
他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这个'家'总得有个人守着。"
"万一......"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把那些不吉利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只是转过身看着她那已经再次泛红的眼眶伸出手第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地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像一个即将出远门的兄长在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做着最后的告别。
"等我。"
"等我 把所有的恩怨都了结了。"
"等我 把这天上的所有的垃圾都清扫干净了。"
"然后......"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温暖的笑容。
"......我就回来娶你。"
轰！！！
这句话像一道最温柔也最霸道的天雷瞬间就击中了小夭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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