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的指尖在红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会议室里的寂静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无声的波澜。他盯着祁同伟刚才模仿跪拜的手指痕迹，突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却像冰锥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立春大道……”他重复着这几个字，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高育良瞬间紧绷的侧脸，“立春大道，倒是个好名字！”
田国富放下钢笔，金属笔帽在桌面上转了半圈：“沙书记，按照纪律，涉及到前领导的旧事，是不是该……”
“不，”沙瑞金抬手打断他，指节在桌面上叩出清晰的节奏，“历史就是历史。挪用救命钱、致群众冻死，还能靠哭坟脱罪——这样的干部，我们党不需要。”
他忽然提高声调，声音撞在会议室的吸音板上，反弹出嗡嗡的回响：“李达康同志的问题，性质已经很清楚了！”
沙瑞金转向田国富道：“国富同志，你是纪委书记，说说你的看法？”
田国富翻开笔记本，指尖在某一页停顿：“九八年的案子虽然过了追诉期，但根据《纪律处分条例》，挪用救灾、救济款物属于严重违纪，且造成重大损失，应当从重处理。”他顿了顿，“三个五保户死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工作失误了。”
刘和光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气氛：“沙书记，达康同志当年也是事出有因……他这些年在京州，把京州也确实搞得是风生水起的！”
“另外，这件事情涉及到了立春同志！瑞金同志你看是不是……”
沙瑞金听后摆了摆手，示意刘和光不必再说。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风卷动的梧桐叶：“我们党选拔干部，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
“一个连贫困户死活都能漠视的人，一个靠下跪求官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用。”
田国富的钢笔在纸上顿了顿，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他抬头看向沙瑞金："沙书记的意思是？"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我提议，从即日起，撤销李达康所担任的一切领导职务，同时，成立专项调查组，由省纪委牵头，检察院配合，彻查九八年金山县挪用补助款案，以及李达康任职期间的其他问题。”
“在案件侦办过程中，发现涉嫌违纪违法问题的，移交给省检察院立案侦查。"
“关于涉及到赵立春同志的问题，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沙瑞金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同意的同志请举手。"
听到战火涉及到了赵立春，会议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祁同伟与高育良二人对视一眼，二人皆未出声！
而至于刘省长，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毫无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了！
组织部长吴春林，在听到沙瑞金要向上级汇报赵立春的过错时，心脏都不自主的跳动了一下迟迟没有说话！
会议室内沉默片刻后，还是田国富率先表态道：“我同意。”
高育良推了推眼镜，沉默片刻后也跟着点头：“我没有意见。”
随即，刘和光、吴春林、祁同伟相继表示同意。六票全票通过，决定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全票通过。"沙瑞金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钢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异常刺耳，"国富同志，会后请你立即协调纪委和检察院办理手续。"
雨势渐大，雨滴在窗玻璃上蜿蜒成一道道水痕。会议室里的灯光在雨水的折射下变得忽明忽暗，映照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沙瑞金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他把茶杯推到一边：“接下来，我们需要讨论京州市新市长的人选问题。”
“京州是我们汉东的省会城市，更是我们汉东的经济重镇，市长这个位置，不能空太久，必须得找个有能力的人顶上才行。”
说着沙瑞金合上笔记本，目光转向一旁的组织部长吴春林，"春林同志，你是我们省的组织部长，对基层的同志们比较了解，组织部门那边有什么合适人选吗？"
吴春林听到沙瑞金让自己推荐人选后翻开了随身携带的另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记着一些名字：“目前来看，有几个候选人比较合适。比如林城市市委书记林斌，此人向来比较稳重，放在京州的话正好可以稳固京州近几年来的经济建设成果；”
“还有就是我们汉东省的省发改委主任王伟，熟悉经济工作……”
在看到沙瑞金并没有点头后，吴春林继续说道：“另外，接替李达康主持京州市日常工作的副市长丁义珍也可以考虑。他分管京州市的招商引资工作，这几年京州的外资项目，多半都是他给谈下来的。近两年京州的重点工程也大多是丁义珍丁副市长在抓。"
沙瑞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丁义珍？和我详细的说一下这个人……”
“是，”吴春林点头，“他是从基层上来的，九二年就在金山县当乡镇长，后来跟着李达康调到吕州，一步步升到现在的副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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