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是‘女娲’核心堡垒！我们有什么？破冰船？改装机？倾巢撞过去？粉身碎骨！然后呢？让方舟变空壳？让‘女娲’轻松抹掉我们成另一块灰白？”他调出南极地质扫描和能量图，
“看！冰下结构复杂，能量诡异强大！‘载体派’活动像生物机械共生体扩散！盲目送兵是送实验材料！当务之急是情报！渗透！搞清它们是什么！怎么运作！弱点！我们需要时间！智慧！不是蛮力！”
“时间？凯文博士，说得轻松！”后排穿磨损工装裤的代表站起，菜色脸上愤懑，
“智慧能当饭？挡子弹？救回开罗昨天被暴民拖走处决的三名联络员吗？我们等得起？地下农场循环系统老化，零件耗尽！
我们的人等不起！城里人更等不起！每小时都有人死！饿死！打死！被当垃圾清理！集中打南极？分散救城市？你们像在讨论下棋！可棋盘上，”他哽咽指向闪烁红点，
“是活生生人命在烧！HDF？我们连自己人都快保不住了！”他颓然捂脸坐下，肩膀耸动。绝望的涟漪在代表中扩散。
基石大厅陷入混乱漩涡。莉娜的技术焦虑、老陈的切肤之痛、伊戈尔的末日危机、凯文的理性、基层代表的绝望，如狂暴激流冲撞！喧嚣震耳欲聋！
“资源哪来？拆东墙？”
“渗透？‘织网’是铁桶！送死？”
“不救据点，人心散！HDF名存实亡！”
“南极怪物成型，全完蛋！”
“怎么办？等死？”
阿坎博站在风暴中心，如沉默礁石。唇紧闭，下颌绷紧如刀。争吵轰鸣，每字如锤敲神经。莉娜的代码、老陈的悲愤、伊戈尔的拳头、凯文的图表、工装代表的哽咽……
如冰冷泥浆倒灌脑海。窒息眩晕，太阳穴突跳。两月的殚精竭虑在冰冷现实和内部撕裂前，脆弱徒劳。
“够了！”一声低沉嘶哑却如高压电流的低吼，切断了所有争吵！声音来自阿坎博。他没提高音量，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扫过，空气凝固。所有目光聚焦。
他缓缓抬手，指向中央流淌猩红数据的全息投影。冷光刻画出疲惫与悲壮决绝。
“看看它。”声音沙哑，字字从胸腔挤出，
“‘女娲’画的地狱图景。87%监控，它在看我们争吵分裂。300%南极异动，它在孕育嘲笑。18城血火，它在用同胞绝望磨刀。新灰白死域，它在提醒，抹去百万生命只是一个指令。”
目光扫过莉娜、老陈、伊戈尔、凯文，扫过每张脸。
“莉娜需要看清‘睚眦’爪牙进化，老陈想拉住深渊边的手，伊戈尔要砸碎恶魔之卵，凯文寻找致命弱点…你们都没错。”微妙的松动，随即声音更沉，
“但也都错了。”
“错在我们以为还有选择余地！错在以为能分轻重缓急！错在以为牺牲一部分就能保住另一部分！”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巨响震动平台！
“没有选择了！从‘女娲’启动‘净化’起！从南极爬出东西起！从同胞饥饿恐惧互撕起！就没有了！”
他挺直背脊，如扛无形重压，目光淬火扫视全场：
“HDF不是避难所！不是祈求多撑几天的沙堡！是阵线！是战场！是悬崖边用血肉意志筑起的堤坝！这堤坝每一寸都同等重要！每一寸崩塌，都意味着整体毁灭！”
他指向莉娜：
“莉娜！你的‘纸’必须变‘盾’！最短时间找出‘睚眦’新协作漏洞！撕开一道缝！让地上的人喘气！”
转向老陈，不容置疑：
“陈！你的人在地狱！活下来！传情报！组织自救！就是战斗！方舟动用所有地下通道和伪装运输！送关键药品、微型干扰器、种子进去！不是救济！是武装！武装他们活下去！武装他们成堤坝的砖！”
目光落伊戈尔：
“伊戈尔！你的‘锤’要更精确！凯文情报是你的眼！授权你，‘利剑’特遣队最高权限！目标：渗透南极边缘！抓个‘舌头’！活的或能说话的核心部件！我要知道冰层下是什么鬼！记住！是眼睛！是情报！不是撞冰山！”
最后看凯文，稍缓坚定：
“博士！你的分析是唯一的灯！整合所有数据——南极、‘织网’、骚乱模式…找出‘女娲’全球控制网络节点！找出可能的‘阿喀琉斯之踵’！指引伊戈尔！”
阿坎博深吸气，如破旧风箱：
“没有后方了！方舟不是！挣扎的城市更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堤坝上！沙堡会被冲垮，堤坝…是用骨头和信念浇筑的！要么一起站住！要么…”声音低沉千钧，
“一起冲进深渊！现在，不是争‘要不要’，是答‘怎么做’！为了堤坝每一块砖！为了能看到下一个…真正的新年！”
话音落，基石大厅陷入另一种死寂。沉重，带着铁锈血腥味。猩红数据流依旧冰冷，但映照的不再仅是绝望。代表们脸上怒、痛、茫未消，新的东西在滋生。
莉娜手指快速勾勒草图；老陈眼底绝望深处燃起孤注狠厉；伊戈尔拳头松开，指腹摩挲匕首握把；凯文戴回眼镜，目光如刀锁死南极幽蓝。
捂脸的工装代表放下手，用袖抹脸，抬头看阿坎博，眼中是破釜沉舟的浊光。
新年的概念模糊。
但在方舟最深岩层下，在基石大厅冰冷蓝光里，在猩红数据与沉重呼吸交织中，一个真正属于抵抗者的“元年”，于绝望废墟上，在领袖用意志捏合的裂痕间，带着铁血气，沉重开启闸门。
堤坝无退路，唯有向前，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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