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沉甸甸的麻烦跳进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再空着手（除了沾满污泥）爬出来，林闲感觉身心都经历了一场酷刑。城西废弃污水处理厂外，凌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未散的硫磺余味，反而显得清新了不少。
他靠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对着微型通讯器有气无力地说：“…任务完成…火腿肠已签收…深渊快递…五星好评…记得给个工伤补贴…”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沈小薇带着巨大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声音：“太好了！林闲！信标信号消失！目标确认被强制遣返！你太棒了！快回来！路上小心！”
结束了通讯，林闲拖着疲惫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废弃厂区荒草丛生的路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黑木鱼挂坠，小咸鱼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失落和浓浓的困意：「…香…香…的…没…了…」
「…困…了…」
「…睡…觉…」
“睡吧睡吧，小祖宗。”林闲无奈地安抚。送走了大麻烦，这小麻烦也得安抚好。
当他终于看到AHU大楼那熟悉的、在混乱天光下显得格外亲切的轮廓时，感觉像是流浪了十年终于回家。大楼依旧灯火通明，但喧嚣声似乎比之前小了一些？至少没再听到后勤大妈用喇叭咆哮番茄酱。
推开大门，走进相对“有序”的混乱大厅。文件依旧飞舞，但调查员们似乎有了明确的目标，虽然忙碌，但不再像无头苍蝇。张局长那标志性的、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吼声正从指挥中心传来：
“…对！没错！城东化工厂的‘猜猜我是啥’事件！用排除法！把所有标签撕了重新贴！按颜色分！红的放一起！蓝的放一起！…什么？有粉色的？单独隔离！那玩意儿会变！…对！老干妈不管用？试试豆瓣酱加蒜蓉！要猛火炒香！…”
林闲嘴角抽了抽，走向指挥中心。推开门，只见张局长正对着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唾沫横飞，屏幕上分割着十几个监控画面，显示着城市各处正在处理的奇葩事件。老王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沉稳。沈小薇则在一堆电脑后面快速操作，眼睛布满血丝，但精神亢奋。
“报告！‘深渊物资’已成功遣返！”林闲走进来，啪地敬了个不标准的礼。
张局长猛地回头，看到林闲，胖脸上瞬间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功臣！我们的功臣回来了！快！坐！辛苦了！后勤！后勤！给林闲同志拿条毛巾！再泡杯枸杞！要特浓的！”
一个顶着鸡窝头、制服上沾着可疑红色酱料（疑似老干妈）的后勤人员赶紧跑过来，递给林闲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和一杯热气腾腾…但颜色深得像酱油的“枸杞茶”。
林闲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又看着那杯“特浓枸杞”，感觉喝下去可能会当场补到流鼻血。
“情况怎么样？”老王睁开眼问道。
“火腿肠被信标白光‘打包’送走了，临走前还想反抗，被‘强制休假令’按得死死的。”林闲言简意赅，“下面那污水厂…环境挺别致，还附赠了‘沥青眼珠怪’和‘丢鞋红衣女’的欢迎仪式。”
沈小薇调出数据：“信标遣返程序确认完成！目标能量反应已在深渊无序区域重新标记！林闲，干得漂亮！”她顿了顿，指着大屏幕，“而且效果立竿见影！你们看！”
屏幕上，代表全城规则紊乱指数的曲线，在火腿肠被遣返后的几分钟内，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断崖式下跌！虽然依旧远高于正常值，但那种失控狂涨的势头被硬生生扼制住了！
“好！太好了！”张局长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显示器都晃了晃，“房东大大的‘强制休假令’果然给力！连带着把最大的污染源送走，压力阀松了！”
老王也点点头：“混乱源头的减少，加上‘强制休假令’对底层规则的持续压制，表层世界的压力会逐步释放。虽然还会持续有诡异事件，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毫无征兆、强度爆表了。”
仿佛是为了庆祝一般。
呜哇~~呜哇~~呜哇~~~
大楼外，刺耳的警笛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混乱的集结号，而是由近及远，朝着城市各处散开。无线电里传来各小队的汇报：
“城东化工厂报告！豆瓣酱蒜蓉猛火爆香战术有效！粉色开始收缩了！”
“城南老槐树停止发传单了！改成自己看《相亲相爱一家人》节目了！”
“城北图书馆书籍内容正在缓慢恢复…虽然还有不少‘震惊！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的标题残留…”
“市中心广场喷泉…呃…还在扛狼扛狼扛…但声音小了很多…”
指挥中心里压抑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张局长一屁股坐回椅子，抓起那杯“特浓枸杞”灌了一大口，被齁得直翻白眼，但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稳住！同志们！最困难的阶段，在我们英明…咳咳…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算是熬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清理这些‘休假’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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