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宴的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双腿灌满了冰冷的铅，把自己钉在了孤儿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旅店老板娘愧疚又浮肿的脸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扶着冰冷刺骨、爬满狰狞橙红锈蚀的铁栏杆，胃里沉甸甸坠着一块冰。
操，真和冥想盆里一模一样。* 脑子里，“哈利·波特”的记忆碎片尖锐划过。光秃秃的死寂院子，灰扑扑像口棺材的大楼。最瘆人的是这圈铁栏杆，两米多高，沉默的钢铁巨人，锈迹扭曲如凝固的血痂，看得人窒息。
*监狱……关牲口还差不多！* 喉咙堵着干棉花团。他仰头看着高耸冰冷的锈铁条，属于林清宴的灵魂在尖叫，哈利的悲愤在胸腔闷烧。
混乱记忆涌上：冥想盆里醉醺醺的科尔夫人嘟囔“汤姆那怪胎，没亲戚看”，十一岁男孩苍白如幽灵，眼神冷如冻土：“你是医生？我没疯。” 两种记忆交织，两种愤怒叠加。被世界遗忘的滋味……林清宴曾唏嘘，此刻亲历，寒意浸透骨髓。
幸好我来了！*他压下哈利残存意识里的宿命感。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踏上通往漆黑大门的水泥台阶。苍白手指微颤，叩响隔绝两个世界的门。
“笃、笃、笃。”
门开了。劣质酒精、消毒水、陈年灰尘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
“您…嗝…领养孩子？”宽大书桌后，科尔夫人像尊被劣质酒精泡发的泥塑，深陷破椅。浑浊眼珠费力聚焦，声音含混。
生理性厌恶攫住林清宴。他紧皱眉，固执站在门口。
“不，”他用哈利冰冷平稳的声音回答，“我来看汤姆·里德尔。”
“汤姆·里德尔？”科尔夫人茫然转着眼珠，“哪个？”
“夫人，就是那个……”穿洗白旧围裙的年轻姑娘小声提醒。
“行了！你带他去！别烦我！”科尔灌了一大口酒。
“先生，真不好意思，”姑娘局促擦手，“孩子太多…您跟我来。”她领林清宴走进昏暗霉味走廊，“汤姆那孩子…挺特别。打小不喜欢人靠近。一抱就哭得撕心裂肺，好像你要掐死他。喂奶得把奶瓶塞给他自己喝，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她叹气，“其他时候倒省心，安安静静。”
“是么？”林清宴声音干涩。不喜欢靠近… 哈利记忆的痛苦刺了他一下。*冰壳早早裹住了他。
【警告！宿主林清宴！时空锚点能量剩余：1.7%！低于1%强制遣返！确认当前时间坐标！】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赫敏·格兰杰特有的焦虑语调，在他脑海深处急促响起。
林清宴猛地一激灵！该死！光顾着代入，把系统忘了！
“不好意思，”他急忙问带路姑娘，“今天多少号？”
姑娘停步转身，眼睛瞪圆像看怪物。“今…今天5月31号。”她迟疑回答，脚步加快。
林清宴尴尬摸鼻子，顶着对方看精神病的眼神：“哪一年？”
“……1927年。”姑娘声音更轻，眼神戒备，几乎小跑起来。
林清宴心一沉。*放下他五个月，系统才过一天！*【1.6%】的数字幽幽闪烁。
姑娘在一扇斑驳木门前停下，如释重负推开门：“喏，最右边小床是汤姆。我…隔壁打扫，有事叫我！”逃也似的走了。
林清宴点头，不在意。他定神，压下哈利翻涌的情绪和自己紧迫感，走进婴儿房。
房间宽敞，有高窗，下午阳光投下苍白光斑。空气弥漫奶味、消毒水、众多婴儿的混合气息。六七张简陋婴儿床并排。
大部分婴儿睡着。小小身体裹洗白发薄被，小拳头攥紧如花苞。小胸膛微弱起伏。光线落小脸上，林清宴心揪紧。孩子普遍瘦弱，皮肤缺乏生气苍白。
昂贵奶粉…更多喝粘稠米汤…*饥饿是无声背景音。
林清宴目光投向最右边靠墙小床。
汤姆·里德尔…伏地魔…*哈利记忆警报拉响，带着恨意恐惧。林清宴现代灵魂低语：被遗弃风雪夜，孤儿院五个月的婴儿…
他放轻脚步，慢慢挪到小床边。
床上婴儿醒着。
独自躺在光线稍暗角落，没包裹，只盖小块洗灰发硬薄布片。两只小手没攥成花苞，而是用近乎防御姿态，死死交叉抱胸前。小小身体蜷缩，像被遗弃冰原幼兽，试图留住最后体温。
林清宴心脏像被冰冷手攥住！目光落婴儿脸上。
小脸苍白如脆纸，颧骨透不健康微红。脸颊微凹，衬得眼睛格外大，如两口深不见底寒潭。
最让林清宴呼吸骤停的，是眼中神采——近乎凝固、空洞漠然。
无好奇，无懵懂，无睡意。深潭般黑眼，毫无焦点静静望天花板某处虚无点。眼神空茫，像蒙永远擦不掉灰雾。小嘴抿成倔强脆弱直线。
他安静躺着，一动不动。小胸膛随微弱呼吸几乎看不出起伏，像被遗忘角落、精致无生气玩偶。
冰冷寒意瞬间窜起！这死寂静，空洞漠然，比撕心裂肺哭嚎更毛骨悚然！它宣告：这婴儿的心，在五个月冰冷时光里，彻底关门，连哭喊欲望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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