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七道红光划破夜空的瞬间，他已经攥紧了林慕雪的手腕——那姑娘的脉搏弱得像游丝，可刚才那句"九渊"却像根钢针扎进他耳膜。
"分散！"他把林慕雪塞进赵虎怀里，"往密林里钻，三息后各自找掩体！"
苏绾的铲子尖刚戳进地面，陈溯的手掌已经按上她后腰。
两人像两尾游鱼扎进灌木丛，枯枝抽得脸颊生疼，身后传来赵虎粗哑的吆喝："老周带小吴往右！
刘姐护着伤员！"
破空声更近了。
陈溯能听见甲胄摩擦的轻响，还有七星使阴恻恻的笑："跑？
黑风峡的沙暴可不会护着你们。"
苏绾突然拽他衣角。
两人同时矮身，一柄青铜剑擦着陈溯发顶钉进树干，剑身震颤着嗡鸣，剑气割得他脖颈生疼。
"走。"陈溯抹了把脸上的血珠，拉着苏绾往更深处挪。
半小时后，他们在半山坡的岩缝里找到个仅容三人的山洞。
赵虎浑身是土冲进来时，陈溯正用匕首挑开林慕雪的衣领——她锁骨下方，一道淡青色的鸟篆正在皮肤下流动，和地宫里的残碑纹路一模一样。
"溯子！"赵虎把水壶砸过来，"老周他们在西边设了绊马索，刘姐带着伤员往南绕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沙，"刚才那七星使的剑，我试着接了一下......"他撸起袖子，小臂上三道血痕还在渗血，"凝气圆满的威压，压得我差点跪地上。"
陈溯的手指在林慕雪的鸟篆上顿住。
苏绾摘下眼镜擦了擦："仲裁庭的七星使，每个都有破虚境的战力。
他们追的根本不是星髓。"她指了指林慕雪的锁骨，"是她身上的古武印记。"
山洞外突然传来碎石滚落声。
赵虎抄起随身带的开山刀就要冲出去，陈溯却按住他手腕——来的是老周，裤脚撕了道口子，手里攥着半块碎甲。
"截到个活口。"老周把碎甲扔在陈溯脚边，"那孙子说，仲裁庭要的是'九渊秘钥'，星髓只是引子。"他抹了把汗，"林姑娘...是不是和九渊有关？"
陈溯没答话。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虎符，虎符表面的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和林慕雪的鸟篆，和地宫里的残碑，竟完全重合。
"去遗迹。"他突然站起来，"黑风峡的遗迹里，有地宫残碑提到的'星渊祭坛'。"他看向赵虎，"你带老周他们在遗迹外围布雷，用炸药和绊索拖慢追兵。"
赵虎咧嘴笑："得嘞！
我这就去把上次偷藏的雷管用上——那帮孙子要是敢踩，老子让他们飞着进来爬着出去！"
苏绾把背包里的手电筒递给陈溯："祭坛入口在遗迹最深处，我在古籍里见过方位图。"她顿了顿，"但...可能有机关。"
陈溯点头。
他背起林慕雪，转身要走时又停住："如果我们半小时没出来......"
"我知道。"赵虎拍他后背，"带着人往东南跑，引开追兵。"他突然压低声音，"但你得活着出来，我还等着看你破虚呢。"
遗迹的石门比陈溯记忆中更沉。
他和苏绾合力推开时，扬起的灰尘里飘着股腐锈味——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小心。"苏绾的铲子已经出鞘。
两人贴着墙根往深处挪。
转过第三道回廊时，陈溯的鞋尖踢到块碎玉——是仲裁庭特有的标识。
他刚要弯腰，苏绾突然拽他躲进阴影。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穿黑衣的男人走进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时，陈溯的瞳孔缩了缩——是李明，上个月在滇南雨林截杀他们的探子，左眉骨有道月牙疤，正是他用淬毒的飞针伤了刘姐。
李明的手插在兜里，没拿武器。
他歪头笑："陈兄弟，苏姑娘，别紧张。"他指了指头顶，"七星使的人五分钟后到，你们想找到祭坛，需要我。"
苏绾的铲子往前送了半寸："你怎么知道祭坛的位置？"
"我家主子，八十年前参与过黑风峡考古。"李明摸出张泛黄的地图，"祭坛入口在第三根盘龙柱下，但机关需要三枚虎符——"他瞥了眼陈溯怀里的青铜虎符，"你有一枚，林姑娘身上有一枚，第三枚...在仲裁庭手里。"
陈溯的手指捏紧虎符。
他想起林慕雪昏迷前说的"九渊"，想起地宫残碑上"星髓引九渊，凡躯破重天"的刻字。
"为什么帮我们？"他问。
李明的笑淡了："我主子要的是九渊的秘密，不是你们的命。"他踢了踢脚边的碎玉，"七星使要是拿到秘钥，整个古武界都得改姓仲裁庭。"
苏绾突然开口："你主子是谁？"
李明没回答。
他指了指回廊尽头的盘龙柱："再拖下去，七星使的剑就要捅穿你们后背了。"
陈溯看了眼手表——距离赵虎他们布陷阱的时间，还剩二十四分钟。
他摸出怀里的小本子，快速翻到记录李明的那页："雨林里你用的飞针，淬的是苗疆蛇毒。"他合上本子，"但你救过刘姐，在她毒发时扔了解药。"
李明挑眉："记性不错。"
"合作。"陈溯说，"但如果我发现你耍花样......"他拍了拍腰间的匕首，"这把刀，捅过三个想骗我的人。"
李明摊手："成交。"
苏绾的铲子没放下，但她往旁边让了半步。
陈溯背起林慕雪，李明走在前面，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朝着盘龙柱的方向慢慢挪去。
回廊外，七星使的冷笑穿透石墙："找到他们了。"
陈溯能听见青铜剑划破空气的尖啸，能听见赵虎引爆第一枚绊雷的轰鸣。
他低头看了眼林慕雪，她的鸟篆突然亮得刺眼，像要烧穿皮肤。
苏绾的手悄悄勾住他衣角。
前面的盘龙柱上，三道虎符纹路正在月光下浮现——和陈溯怀里的，和林慕雪身上的，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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