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老左眼血光炸开的刹那，赵虎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陈溯扑过去时，看见他后颈那道十年前为自己挡刀的旧疤正渗出细血，像被无形的线往外抽。
他指尖刚触到伤口边缘，一片薄如蝉翼的青铜芯片突然从血肉里顶出来——只有指甲盖大小，刻着仲裁庭特有的星纹。
"播种者！"陈溯喉结滚动。
他记得老周说过，仲裁庭会在目标体内植入微型傀儡核心，平时蛰伏，关键时触发控制。
赵虎常年替探险队搬运重器，这芯片怕是早就在他扛的文物箱里埋下了。
"你以为我背叛仲裁庭？真正的内应是——"
暗角传来李明的冷笑。
陈溯抬头，正撞进那双熟悉的丹凤眼，可此刻对方眼底翻涌的暗红，和王长老血瞳如出一辙。
"噗！"
雷耀山的毒雾比话音更快。
暗河首领不知何时咬破嘴里的银管，青灰色雾气裹着蛇信子般的毒针，瞬间吞没了李明半个身子。
他踉跄着抓住石壁，胸口的仲裁庭烙印突然亮起，和王长老背后的星图产生共鸣。
"苏绾！"陈溯转身去拉被锁链缠住的姑娘，却见她正用牙齿撕开左小臂的衣袖。
白皙皮肤下，密密麻麻的针孔像爬满的蚂蚁："每次体检抽的血，都掺了追踪剂。"她从腰间摸出个陶瓶，倒出墨绿色汁液涂在陈溯古剑上，"忘忧藤汁能腐蚀傀儡锁链，趁王长老还没完成阵法——"
"轰！"
地面剧烈震颤。
陈溯挥剑斩断缠在苏绾腕上的锁链时，整座遗迹突然逆时针旋转。
他踉跄着撞向石壁，老周残留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十年前那个雨夜，老周站在孤儿院外的梧桐树下，往纵火犯的火柴盒里塞了颗引火符。
他说"得让那小子恨到骨子里，才会拼命找地宫"时的阴笑，比火焰更灼人。
"锅炉房！"林晓的尖叫刺穿耳鸣。
当年纵火案的起火点，此刻正从旋转的地面里"浮"出来——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青铜阀门，和地宫里那面刻着九曜星图的石壁纹路一模一样。
陈溯拽着苏绾冲进锅炉房时，王长老的傀儡手臂正用指尖在地面刻阵。
暗红血光在纹路里游走，每道划痕都像在割他的神经。
他握紧古剑，剑刃上的忘忧藤汁正泛着泡泡——那是锁链腐蚀的声音。
"刺进去！"苏绾踹开挡路的破锅炉，青铜阀门上的星纹在两人瞳孔里放大。
陈溯咬着牙将剑刃捅进阀门缝隙，锈渣混着黑血"嗤"地溅出来。
整座遗迹突然发出垂死的哀鸣，王长老的傀儡身体开始崩裂，青铜关节"咔啦啦"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缠绕的活人筋骨——是失踪半年的考古队队长！
"爹！"
李明从毒雾里扑出来，胸口烙印烧得通红。
他撞开陈溯，用血肉之躯抱住即将爆炸的傀儡核心："我是您用血脉养的活傀儡，您说过...说过会让我见娘最后一面..."
萧无咎的剑气比爆炸声更响。
那道泛着冷光的气刃穿透李明后背，将他钉在锅炉房的砖墙上。
陈溯看见少年瞳孔里的光慢慢熄灭，最后望向王长老的眼神，像极了十年前自己躲在地窖里，透过木板缝看张老师被火焰吞没时的绝望。
"现在，"萧无咎的声音从遗迹穹顶降下，黑色真元凝成巨手压下来，"该让《星河九变》回到它该去的地方了。"
陈溯握紧怀里的竹简。
刚才被锁链烫出的血珠正渗进古卷，灰烬混着苏绾的血落在地面，突然凝出一道金色符文——是老周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在日记本最里页画过却从未解释的符号。
"这是..."苏绾的指尖在发抖。
符文中心浮现出一串坐标，陈溯认得那是滇南最深处的山脉，传说中仲裁庭总坛的位置。
他抬头看向萧无咎压下来的真元巨手，又低头看向掌心里的符文，突然将苏绾推到身后。
"抓紧我。"他说。
苏绾的手指刚勾住他腰带，陈溯已咬破指尖，将符文按在自己胸口。
灼热的痛感从皮肤下窜起，他听见古卷在耳边低语，看见张老师的虚影在符文里微笑，看见赵虎后颈的芯片正在融化，看见王长老的血瞳里第一次闪过慌乱。
而萧无咎的真元巨手，离他头顶只剩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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