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背着苏绾踩上青石板时，鞋底碾过星纹残屑的脆响惊得檐角铜铃乱颤。
"看门楣。"苏绾的指尖擦过他后颈，渗着冷汗。
陈溯抬头。
斑驳青铜门楣上，两个模糊的古篆正随着她掌心星芒亮起——湮灭。
"初代主真言碑的封印核心。"苏绾声音发颤，"可这里...本该是被彻底摧毁的禁忌之地。"
话音未落，星芒印记突然暴涨成幽蓝光团。
"轰！"
青铜门扉应声炸裂，漫天铜锈里，陈溯看见密密麻麻的青铜傀儡残骸堆成山。
断手断脚的傀儡脖颈处全刻着星纹，有些还粘着未完全腐化的碎肉，在风里发出腐臭。
"来得正好。"
阴鸷的男声从傀儡堆后传来。
莫问天踩着傀儡残骸走出来，左手臂甲上的星纹锁链正渗出暗红血光——和之前与星渊虚影融合的青铜巨像，竟是同一种纹路。
他袖中滑出一卷泛着幽光的卷轴，苏绾瞳孔骤缩："那是...老周说的真言碑下半卷！"
"双魂共鸣被你们毁了。"莫问天指尖勾住卷轴，锁链突然暴涨缠住陈溯脚踝，"但觉醒血脉的代价，总得有人付。"
"别信他！"
嘶哑的尖叫撕裂空气。
玄姬从傀儡堆里扑出来，半边脸是冰冷的青铜，另半边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下面泛着幽蓝的星纹骨骼。
她腰间挂着半块和白露相同的残片，脖颈处赫然印着禁地守卫的烙痕——和云无咎死时脖颈的印记，一模一样。
"莫问天用傀儡术操控所有觉醒者！"她撞开缠向陈溯的锁链，溃烂的手死死攥住他手腕，"白露的意识被封在最深处的鼎里！
他们要拿我们的灵魂...唤醒星渊尊者！"
"不自量力。"莫问天冷笑。
玄姬脖颈的烙印突然泛起红光。
她整个人剧烈抽搐，溃烂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被星纹完全侵蚀的骨架。
但她仍在笑，血沫溅在陈溯手背："告诉...苏绾...她父亲的笔记...在鼎底..."
话音未落，她的骨架突然触碰到苏绾掌心的星芒。
"嗤——"
腐蚀声里，玄姬连渣都没剩，只在地上留下半块带血的残片。
"聒噪。"莫问天甩袖，十二道青铜流光从他背后射出。
陈溯听见齿轮咬合的轰鸣，十二具三米高的青铜战士从废墟里站起，关节处的湮灭咒文泛着冷光——和老周徽章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地脉九针的最终节点。"莫问天指尖点向青铜战士眉心，"现在，让你们看看真正的觉醒仪式。"
苏绾突然拽着陈溯滚进墙角缝隙。
"星纹路径！"她指甲抠进陈溯掌心，"和老周记忆里的禁卫密道吻合！"
密道狭窄，陈溯背着苏绾几乎是蹭着墙皮往前挪。
转过三道弯，青铜鼎的寒光突然刺得人睁不开眼——直径两米的青铜鼎悬浮在密室中央，鼎身刻满星纹，鼎内漂浮着半具傀儡残躯。
"白露！"苏绾喊出声。
那正是之前坠地的傀儡！
她胸前的星芒印记和苏绾掌心的印记共鸣，迸出刺目蓝光，照得鼎底的铭文清清楚楚。
陈溯瞳孔骤缩——鼎身最下方，刻着一枚褪色的探险队徽章。
"是老周的。"他声音发紧，"二十年前...他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苏绾突然指向密道墙壁。
陈溯转头。
密密麻麻的星纹烙印正从墙缝里渗出来，每个烙印都对应着一张脸——有探险队失踪的队员，有被星纹吞噬的觉醒者，甚至还有个和苏绾有七分相似的男人。
"那是我父亲。"苏绾的声音在发抖。
齿轮转动声突然震得密道摇晃。
"你们以为能逃？"莫问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地脉九针，本就是用觉醒者的灵魂做引。
现在——"
青铜鼎突然剧烈震动。
白露的傀儡残躯被星纹拽向鼎心，苏绾掌心的印记突然发烫，陈溯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冲进脑海——是老周的残魂！
"逆九变，破星图！"
老周的嘶吼炸响。
陈溯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鼎身铭文上。
星纹突然逆转，顺着他的指尖窜进苏绾掌心，两道蓝光交织成网，竟将正在吞噬白露的星纹生生扯断。
"不可能！"莫问天的傀儡战士撞开密道石门，"你们不过是两个蝼蚁——"
"蝼蚁？"陈溯抹去嘴角血，左臂的金属纹路突然重新亮起。
他想起滇南地宫里"武破星辰"的壁画，想起老周用命护下的残页，想起孤儿院被烧时自己藏在瓦砾下的那半张古武残卷。
他攥紧苏绾的手，星芒与金属纹路在掌心交融成银河。
"我倒要看看，"他盯着冲过来的青铜战士，喉间溢出轻笑，"这所谓的觉醒仪式，能不能拦得住我陈溯。"
密道外，十二具青铜战士的关节同时迸出火星。
密道内，苏绾的星芒印记突然与鼎底老周的徽章重合。
一声清越的钟鸣从鼎内传出，震得整座青铜建筑群都在摇晃。
陈溯望着鼎中重新凝聚的白露意识，又看了看墙上父亲的烙印，突然笑了。
"老周，"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您要护的真相，我帮您找回来了。"
青铜战士的拳头已经砸到面前。
陈溯抱着苏绾侧身避开，金属化的手臂直接攥住最近的青铜手腕。
"咔嚓——"
青铜碎裂声里，他听见莫问天的尖叫。
"不！这不可能——"
陈溯没理。
他望着苏绾发亮的眼睛，又看了看鼎中逐渐清晰的星纹地图。
钟声还在响。
而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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