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表面的星纹炸开那刻，陈溯的影子突然攥紧苏绾的指尖。
“走。”他的声音混着星核震颤，撞进苏绾耳膜。
下一秒，众人被抛进一片幽蓝。
苏绾踉跄着站稳，脚底是流动的银河，每一粒星光都像活物，擦过她脚踝时带着体温。
抬头，倒悬的群星正在旋转，最中央那颗赤金色星子，像极了陈溯突破破虚境那晚，他掌心炸开的光。
“电磁干扰消失了。”唐无命摸向腰间战术手电，光束却直接穿透了三指外的星光，“但空间结构不对——我的重力感应仪在乱跳。”
林素衣盯着自己掌心的星纹，那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这是星渊。”她声音比平时沉，“传说中守门人用星火与星辰本源沟通的地方。”
“本源？”楚昭然踢了踢脚下的银河，星光溅起又消散，“那陈小友现在在哪儿？”
没人回答。
一道光幕突然在众人面前展开。
苏绾的呼吸顿住——画面里是座着火的孤儿院，浓烟裹着焦味直往鼻腔钻。
七岁的陈溯蹲在柴火堆后，怀里紧抱着半本烧焦的残页，眼泪混着烟灰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几个戴面具的人踹开院门，为首的刀疤男举起火把：“搜！那老东西说最后一页在这儿！”
“是他的记忆。”苏绾指尖发颤，“十年前……暗河烧孤儿院那晚。”
林素衣突然抓住她手腕。
苏绾这才发现，林素衣的星纹正在发烫：“星渊会扒开你最不想碰的伤口。”她盯着光幕边缘翻涌的黑雾，“它们不是幻觉——是你心里的执念具象化了。”
话音未落，黑雾里窜出几道影子。
最先冲出来的是个穿黑袍的青年，手里攥着柄染血的钥匙。
他眼尾有道疤，和叶藏左眉骨下的旧伤位置分毫不差。
“叶藏。”黑袍人开口，声音像生锈的刀刮石板，“你跪在地宫门前说‘我们守不住了’时，可还记得祖先的誓言？”
叶藏后退半步，后背贴上流动的银河。
星光漫过他腰际，却没消去他眼底的疼：“我记得。”他从怀里摸出那柄青铜钥匙，钥匙齿痕和黑袍人手中的几乎重叠，“那年地宫裂隙吞了十七个族人，我怕了。”他喉结动了动，“但怕不是借口。”
黑袍人冷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叶藏突然攥紧钥匙，朝着黑袍人胸口刺去。
星光炸响。
黑袍人瞪大眼睛，身体像被揉碎的纸，片片消散。
叶藏踉跄着扶住虚空，额角渗出的血滴进银河，星光突然凝出朵小花。
他低头看掌心的钥匙，纹路里泛着淡金：“阿爹说过，认错要趁早。”
下一道影子扑向楚昭然。
是个穿青衫的年轻男子，腰间挂着楚家祖传的星象罗盘——正是二十年前被逐出师门的楚昭然。
他眼眶发红，冲楚昭然吼：“你为了本破残卷，连楚家三百代传下的规矩都不要了？！”
楚昭然摸出怀里的罗盘碎片。
这是他在西北荒漠遗迹里拼了三个月才凑齐的，边缘还沾着风沙：“师父说星象武学是旁门左道。”他把碎片按在胸口，“可我在敦煌壁画里看到，古人用星象引动天地气脉时，山都能劈开。”
“你疯了！”青年楚昭然抄起桌上的镇纸砸过来，镇纸穿过楚昭然身体，碎在银河里。
“我没疯。”楚昭然举起罗盘，星纹突然亮得刺眼，“我只是看到了你们看不见的——”他指向青年，“真正的武学，不该困在规矩里。”
罗盘光芒暴涨。
青年楚昭然的身影晃了晃，突然笑了：“原来……你是对的。”他抬手摸了摸楚昭然的脸，像在摸当年那个蹲在藏书阁翻残卷的小徒弟，“抱歉，是我眼界窄了。”
话音未落，他化作星光，融进罗盘纹路里。
楚昭然摸着发烫的罗盘，眼眶有点酸——这是他被逐出师门后，第一次听见“抱歉”。
苏绾的影子来得最晚。
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蹲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怀里抱着父亲的旧外套。
外套上还沾着实验室的化学试剂味，可小姑娘的眼泪把衣领泡得发皱：“警察叔叔说爸爸去国外做研究了……可他走前说要陪我过生日的。”她抬头，脸上全是泪痕，“姐姐，你说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苏绾的呼吸突然急促。
她想起那天自己在实验室找到的半枚星纹玉佩，想起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星渊入口坐标”，想起林素衣说“你父亲可能还活着”时，她藏在桌下的手如何掐进掌心。
“我保护不了他。”苏绾喉咙发紧，“我甚至找不到他。”
小苏绾突然站起来，冲她吼：“那你凭什么说要接陈溯？凭什么说要完成导师的遗愿？你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护不住！”
苏绾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倒悬的星子。
那星子烫得惊人，却让她想起陈溯在雨林里背她躲毒贩时，后颈渗出的汗；想起他蹲在篝火边抄古武残篇，笔尖在本子上沙沙响；想起他突破破虚境那晚，站在星核前说“我想试试，凡人能不能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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