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发出最后的悲鸣，额间量子核心迸发出刺眼的强光，整片夜空都被染成血色。
苏霭瞳孔骤缩，那些坠落的碎片上闪过无数画面，年轻的隆裕握着妻子的手，梅子从病床上睁开眼睛时，老人湿润的眼眶。
龙吟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仿佛要将整片天幕撕裂。
梅子的指尖还悬在窗外，血珠被狂风卷成细碎的红雾。
飞行车剧烈颤抖着突破云层，舷窗外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那是苍龙自爆产生的冲击波。
青空1号猛打方向盘，车身几乎垂直着擦过一道粒子炮，右侧引擎盖被掀飞大半。
"抓紧！"青空1号只来得及高声警告车上的人，车身在连续翻滚中撞进一团积雨云。
冰晶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子弹。
苏霭的玉石拐杖卡进了座椅的缝隙，他借着这个支点死死固定住身体。
后视镜里，李三正用安全带把昏迷的梅子捆在自己背上，动作前所未有的麻利。
"好像……没有追兵了……"二百五被苏霭抱在怀里，眼睛紧紧盯着车载屏幕。
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寂静，万米高空之上，苏霭的呼吸有些粗重，他的思绪还困在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上。
“抓紧，我们要坠落了。”青空1号忽然出声，将怔愣的所有人拉回神。
天空之下，是漫无边际的熊熊火焰，将整个云溪山庄付之一炬。
熟悉的失重感让李三的脸变得惨白，他将梅子背在背上，转身半趴在车座上，手指扣在椅背上，紧紧闭上了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过了几秒，车身一个剧烈的抖动，呼呼的风声混着青空1号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这是在干嘛？”
李三被他吓得眼皮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立刻朝着四周看去，所有人都好好坐在车座上盯着他。
“不是要坠落了么……我这不是给梅子小姐当个肉垫，也许还能救她一命。”李三挠了挠头，认真解释。
李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坐直身子。
梅子软软地靠在他肩头，发丝间还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
李三又将安全带牢牢捆在两人身上。
"我是说引擎受损需要迫降，但是这车配备了降落伞。"青空1号憋着笑，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不过你这个姿势……"
他突然猛拉操纵杆，车身擦着树梢冲进一片芦苇荡，"倒是很适合当安全气囊。"
湿漉漉的芦苇拍打在车窗上，飞行车像艘搁浅的船在泥泞中滑行，又在刹车的作用下险险的停在河边。
苏霭的拐杖"咔"地从座椅的缝隙里脱落，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青空1号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速度极快的站起身，用手臂撑住了他的肩膀，才避免了苏霭和二百五脸怼车窗飞出去的窘况。
他低低笑了一声：“亲爱的，这什么时候了，还能走神？”
苏霭没有理会他，急切地开口：“开门。”
青空1号回头按下开门按钮，变形的车门“嘎吱吱”响了半天才猛地弹开。
苏霭将二百五丢在座子上，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李三和二百五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苏霭的视线一直都在搜寻什么，沿着河边跑了好长一段距离。
经过一夜的慌乱，一缕晨光已经渐渐突破天际。
借着这一点光亮，他忽然看到了什么，脚步猛地顿住。
芦苇丛中，银色的巨大的机械龙首只剩一点残骸，在晨光之下闪着光点，正随波沉浮。
苏霭忙疾步走了过去，青空1号在他身后伸手，却拽了个空。
苏霭站在芦苇丛中，低头看着那一小点残骸。
它下颌处的装甲板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精密排列的神经导管。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本该是金属的导管末端，连接着的，是人类的大脑组织……
“完美的战争机器……他们居然成功了……”苏霭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空1号站在岸边，静静看着他，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远处忽然传来李三的喊声：“苏哥！你们到那干嘛去了！”
苏霭用手中的玉石拐杖将那残骸挑了起来。
初升的朝阳红彤彤的挂在天际，大地附上了一层金光，水面的波纹都闪着细碎的光。
这原本该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可苏霭却感觉周身寒凉。
他可以确定自己当时没看错，那龙首的残骸上留下的标记正是大写的“X”。
“他一个人，能歼灭上千的机械军队，要不是他能量不够，也许他根本不会‘死’。”苏霭深吸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青空1号少见的没接话，只是伸出手，准备拉苏霭上来。
苏霭回头看着他，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隔空相望。
最后还是青空1号先败下阵来，柔声开口：“先上来吧，水凉。”
苏霭没动。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青空1号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僵持了几秒钟，苏霭才挪动脚步，缓缓走上了岸，膝盖以下的裤腿已经湿透，黑色的裤子上沾着一些水里的杂草碎屑，还不住地滴着水。
“你明明还受了伤，怎么能站在冷水里呢。”青空1号立即迎上去，还不住地碎碎念着。
苏霭抬头看着他，褐色的瞳孔中满是坚持，“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青空1号一愣，也没避开视线，“只有几个关于苏博士的模糊片段，但也只是她激活我的那部分，没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看着苏霭狐疑的眼神，又往前走了半步，鼻尖几乎要抵在苏霭的额头上，他低声开口：“你要是不信，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找一个实验室，我把所有的记忆全部导出来给你检查。”
苏霭身子微微后仰，避开了他浅浅的呼吸，“我信你。”他简短说了三个字，又转身朝着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青空1号忙抬步跟上，眼神落在他手里的残骸上，又瞬间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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